面对一个因为结婚而激动得悲伤痛哭的新娘,阿祖丝毫不去怀疑这个哭里的玄机,他拉着朝曦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纸袋子:“饿了吧?我正好买了点心。”
不是饿了,是饿了好久。
大约是哭得顺畅了,朝曦心里空旷起来,心思不再似刚下飞机时的沉重。她甚至有了闲心来庆幸阿祖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不但真的不追问始末,还信自己的鬼话。
如果时木南有阿祖一半的大条,我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她琢磨着这永远不能实现的“如果”,接过纸袋一看,是芝士包。
“这是我最喜欢的面包。”朝曦迫不及待的捻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道:“没想到你也喜欢。”
“什么没想到,明明就是你不关心我。”看到朝曦的笑脸,阿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跟你认识八年,除了交房租,你就没主动联系我的时候,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不等朝曦反驳,又半真半假的问:“难道是因为我这个房东太刻薄,所以让你敬而远之?”
瞎扯。
朝曦两眼翻白,她就知道这家伙准不会这么好心,果然,送一份点心,就来挖苦了。
“我那是怕打扰你。”朝曦抹掉嘴角的面包屑,一本正经替自己不愿与人结交的懒惰找着借口:“万一我打电话过去,你正在跟女朋友约会,或是你正忙着赶一个方案,你得多不高兴。惹恼房东,可不是一个租客的明智之举。”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阿祖吃了一惊。
……呃……当然是瞎蒙的呗……
朝曦眼里露出一道狡黠的光:“因为你不止是我的房东还是我在l市仅有的两个好朋友之一,我肯定……”
“撒谎。”话没听完,阿祖重重敲了这个强词夺理的女人一下,郑重其事宣布:“我没有女朋友。”
“你长得这么英俊,又阳光,又大方,怎么会没有女朋友。”朝曦摸着被敲痛的额头:“肯定是你眼光太高。”
“少给我灌mí_hún汤。”阿祖可不吃她这一套:“朝曦女士,我纠正一下我刚才说过的话,八年里,你也不是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八年前,我帮你介绍工作,上班前一天你给我打了个道谢的电话;七年前的四月底,你们雯经理让你陪客户喝酒,你中途离场,惹怒了雯经理,你打电话给我,再次谢谢我当初的引荐,并告诉我你要辞职,请我宽限两个月的房租。我托我的客户与雯经理取得谅解,将你的岗位从业务员调整为文案策划员,复职前一天,你又给我打了道谢电话;五年前的八月初,你家里有事,需要用钱,你给打电话希望延迟两个月交房租……再来就是今年,你请我假冒你的男朋友;还有那次火锅宴,说好的单独请客,最后变成全公司宴请。以上这些,我有没有说错?”
没有,丝毫不差。
朝曦一脸崇拜:“你记性真好,读书的时候是高材生吧?”
阿祖要的可不是这种赞美,坏笑一声:“记性这个东西,得分人看事。比如我们俩,刚才那些事,我若不说,你还记吗?”
这个……有点困难……
想了想,还是很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跟他的事呢,过了八年,你又忘掉多少?”
相谈甚欢的间隙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朝曦恍惚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她盯着手上没吃完的芝士包,眼里渐渐弥漫起一层薄雾。
刻骨铭心,从未忘记半分。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去吃芝士包的情景。
他不喜欢黏糊糊的口感,她逼着他咬了一口。
他说不好吃。
她说她喜欢。
他说那就买吧。
就是这么简单而深刻,她没有刻意逼自己去记住,只是在不经意间,因为一些重叠的影子,让她触景生情不能自控的想起。
阿祖说得对,这该死的记性,的确是分人看事的。
想到刚才已经在阿祖面前失态过一次,她不想第二次失控,傻傻一笑:“这个时间,你来机场干什么?”
小逃兵,又打算躲到你那坚固的龟壳里吗?
阿祖有点失望,指了指旁边一个半截高的拖箱:“我也是刚落地。昨天去外地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本打算玩几天,但他们实在是太闹腾,受不了,就连夜回来,不想竟碰到了你。”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逃进龟壳的。
阿祖已然是确定眼前这个新娘被自己的新郎在新婚之夜抛弃的事实,所以,他故意描绘出另外一个热闹、盛大、恩爱的完美婚礼。
说宾客满盆,说蛋糕美味,说婚纱惊艳,说祝福满箩,说誓言感人……
絮絮叨叨,却令朝曦如坐针毡。
别人的婚礼就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令她感到窒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还好碰到了你。”
她故意忽视掉他费了那么多篇幅描述的那个婚礼,强打精神将飞机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摆脱她。”
“就算没有碰到我,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搭陌生人的车,那样很危险。”刚刚还沉醉在婚礼中满脸陶醉的阿祖刚一听完,脸就直了:“他让你一个人回来,还选了这样一个航班,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或许,他有过担心,只是没有说出来吧。
朝曦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替他辩驳。
“你们昨天注册了,对吧?”阿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