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自打有了母亲封氏送来的秘制腌梅子,竟没再孕吐过一回,众人啧啧称奇,薛蟠也是直念佛,更是时常将“多亏岳母”等话挂在嘴边,常送些时蔬瓜果给封氏。封氏一时感叹薛蟠虽则不学无术又跋扈,却到底是个实诚人,旋即又感叹若能早些找到女儿,必不令女儿为人妾氏。如此喜忧参半,又想到不过几个月,就能见到小外孙或小外孙女,遂打叠起精神来,常过府去瞧女儿香菱。

薛姨妈闻得薛蟠常有“多亏岳母”的言语,只叫了他来,悄悄嘱咐他不可常常如此,香菱虽好,只是妾罢了,贵妾也是妾,并不是正经主子,妾的母亲如何能让人称为‘岳母’,实在不成体统,若非要如此,只恐日后没有人家敢嫁女儿到自家来。薛蟠听了,道:“妈说的固然有理,只从前提拔香菱为贵妾时,就说过这个话了,凭她是谁家女儿,我要娶,她还敢不嫁?如今不过白叫香菱妈几声岳母,哄她高兴罢了,谁还敢说什么?”薛姨妈恨铁不成钢的气道:“当初你死活要提拔了她,不顾着我的意思,如今竟拿这话出来说嘴,等你日后娶不着媳妇,只别来求我。”薛蟠赌气说道:“不娶就不娶,索性把香菱扶作妻室就是。”薛姨妈听了,气的淌泪,说道:“你出去!三天两日的不着家,如今回来就说这些混帐话,快离了我眼前,我也少生些气,多活些年。”薛蟠见薛姨妈气的厉害,又哭了,忙‘扑通’跪下说道:“妈也不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我日后再不说‘岳母’就是了。”

薛姨妈只叫他去瞧香菱,打发了他出去。使人叫宝钗回家,聊解愁闷。

薛蟠见不过随口说的几句话气着了薛姨妈,心下懊悔,遂垂头丧气的回到房中。不见伺候的丫头,大怒,喊道:“雨儿,晴儿,倒茶!”不见大丫鬟雨儿、晴儿进来,只一个小丫头子叫叶儿的抖抖索索的进来倒了茶,薛蟠一把将茶碗砸在地上,口中只对叶儿喝道:“你姐姐们都哪里去了?我要口茶都叫不来人,真真找打了。”那叶儿吓得抖成一团,只哆嗦着说道:“香姨娘的妈送了一匣子小玩意来,说是给要姐姐们的,姐姐们都去了香姨娘的屋子。”薛蟠听得是香菱妈来了,压下怒火,径直往香菱房中来。

香菱不是正经主子,因此上没与薛蟠住在一起,只在西厢辟了一大一小两间屋子给她和丫头臻儿住。如今她房中正热闹着,封氏并没来,只派了丫头青儿送了一匣子玩意过来,说是给太太、蟠大爷屋里的姑娘们的。原来,那封氏知书识礼兼且饱经风霜,是个有见识的,为着给女儿做脸面,每常来薛家俱是妆扮妥当。又想着打点好府里的丫头们,此时交好她们,平日里若有个风吹草动,也有人肯来通风报信,女儿不至于做个聋子瞎子。待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好生教养,女儿日后有靠。遂隔三差五的,也送些珠花、市面上流行的玩物等给丫头们顽。今儿,是送了一匣子用银子做的刻镂银丝花朵,每朵只有小指头大,芯子是用米粒大的红珊瑚珠做的,一串串的,也能饰于鬓边,也能戴在手腕子上。有牡丹的,玫瑰的、水仙的等等样子,不值什么钱,只那份精致细巧讨人喜欢。

薛蟠进来时,青儿、臻儿、雨儿、晴儿、同喜、同贵俱都在此,正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个说,‘我要那串玫瑰花的’,那个道‘我这串花朵比你的那串大’,嬉笑不已,见薛蟠进来,忙都请安后散去。香菱扶着肚子走过来,笑道:“给大爷请安,大爷回来是有什么事?”

薛蟠见了香菱的肚子即喜笑颜开,将烦闷瞬时抛到脑后,忙扶香菱到床上坐下,笑道:“可还行什么礼呢,今儿身子还好?孕吐了没有?不妨多含些岳母送的梅子,若吃完了,我去向岳母再讨些来家。”香菱见他在众人面前不避嫌疑,遂红了脸,此时众人已散去,只余青儿、臻儿在房中。香菱含羞说道:“大爷,哪有您服侍我的道理,快坐下吧。今儿还好,想是腹中的孩儿体贴,这几日都没孕吐。娘送的梅子还有好些呢,且够吃了。”香菱请薛蟠坐下,臻儿已上了茶来,香菱命她们退下,对薛蟠悄声笑道:“知道大爷对我好,只别在人前再说什么‘岳母不岳母’的话了。虽则我知道大爷是体贴我,哄我高兴的意思,可倘或传出去,对大爷不好。且旁人知道了,不说是大爷体贴我,只恐反说我不知体统、是个轻狂人呢,反对我不好了,岂不违了大爷原本的好意了。”香菱娇声软语说来,薛蟠又回想起薛姨妈的话,不由点头道:“我日后不提就是了。”瞧着香菱从内到外透着艳光的脸,不由得心痒痒,只想到香菱腹中还有胎儿,只得罢了。遂又不在意的道:“没人嫁也好,正好扶你做正室,你如今的出身配我也尽够了。”香菱忙伸手捂住薛蟠的嘴,急道:“我的爷,可别出去说这个,传扬出去,我还活不活!且饶了我吧。”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薛蟠出去,青儿、臻儿方又进来。香菱见匣子里还有几串银丝花,遂命二人每人捡了两串,命臻儿送青儿出去。香菱将匣子收起来不提。

且说,宝玉捱打,王夫人心痛至极。王夫人虽也恨他平日里只与姐妹们混在一起,不肯上进念书、在仕途经济上图谋。若贾珠活着,她再不说什么,可如今只宝玉这一个在身前,他就是她的命,这回被打的这么狠,她如何肯善罢甘休呢,没法怨恨贾政,只得悄悄的打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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