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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之间,耳中听到外间雨声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声响。外祖父不会这么早起床,老仆庆叔也不会这样,那是谁呢,沈宛掀开薄被穿上外衣,悄声出门跟在了那个雨雾中朦胧的身影之后。

檐前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沈宛裹紧身上的外衣,懊恼怎么没有带一把雨伞阻挡斜飘进檐下的细雨。已经看清前面的人是严承,他是外祖父去年新收的弟子,出身于崖山山民之家。去年自己随外祖父进山赏景作画,严承背着高高的柴木艰难地走在山道之中。歇憩之时,外祖父见他眼神清亮面相端正,随口考教了几句,没想到仅仅是幼时随继母在山外大户人家做佣工时跟着那家少爷念了一年书的严承记忆上佳,将千字文背得甚是顺口,听说他还在帮助继母做家务的闲暇用木枝在地上习字。得知他的父亲不小心坠崖身亡之后继母就带着他回了家里,现在母子俩相依为命过得甚是清贫,外祖父顿时起了惜才之心,亲自到严承家里与他继母说明情况,说是要收严承为弟子,出资供他读书成才。严承的继母不是大门不出的无知农妇,心底也是真的疼惜这个懂事的继子。恰逢娘家催促她再嫁,父母之命不可违,知道没了亲父的儿子跟着自己断难有出息,狠狠心将严承送到崖山书院,自己听命回家嫁人去了。

严承彼时九岁多,寒门弟子早懂事,知道继母的为难和先生的好心,来到书院也不别扭,认真习学之余包揽了王琎僔身边的大小杂事。沈宛起先还打趣说严承这一来辈分比自己高了一辈,外祖父但笑不语,他知道自家的小外孙女不是拘泥世俗之人,如若不给严承一个弟子的身份,他在书院必然会抬不起头。而严承的勤学没有辜负王琎僔的栽培,就在年初春试中,方才十岁的严承考中秀才,成了并州城一大新闻,崖山书院也因为这个小天才的原因多了许多前来游学的年轻人。沈宛静静观察了很久,严承中了秀才之后有了县衙发放的廪粮,书院中的诸人也不再小觑他,他仍是勤勤恳恳做事学习,纵是大他七岁有余,平日也以姐弟相称,沈宛心中早已经折服于这个年轻的小师叔。他在这个雨夜中踪迹不明,沈宛一直尾随其后,见他直到后院临崖的石亭方才止步。

严承静静地跪在地上,油纸灯笼在雨中发出昏黄的光线。脚下是巨大的斜坡,树木葱郁远山朦胧,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借着灯笼的火将里面的东西点燃,沈宛甚是好奇,捡起严承放在檐下的雨伞走过去。

本来正在一心一意地烧着纸钱,忽地有脚步声在雨中响起,严承瘦削的肩膀一震,又顾自放松,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半夜来烧纸钱?”沈宛软软的声音响起。严承抿抿唇不答,沈宛复又说道:“过两天我要去永济寺给父亲上香,还要用卖梅花酿的钱给他点一盏长明灯,你同我一起去么?我的钱可以点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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