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轿远远看见秀子在东华门旁替我挥着手,我示意他们停下。秀子见我朝她奔去,眸中的泪水泫然而落。

我拉着她的手,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秀子,我还会进宫的。

宫里的人都知道我得了皇帝的垂怜,当然她也不例外。想着她是否也对载湉有那个心思便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真是那样我这不是叫她更加伤心吗?

如此想着,那边的德馨已经等不耐烦了,命一个随从跑过来催我。

“秀妹妹,我...开心点我过些天会来看你。”我有些底气不足。

秀子擦掉泪水,微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锦囊,上面用彩色丝线勾织的一朵木芙蓉,我放在鼻前闻了闻,淡淡的芳香沁人肺腑。我抛给她一个真诚的微笑,拔掉头上的一根玉簪坠握放在她的手心中:“从此以后咱们姐妹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与我对视点点头。

轿子重重一落地我蓦地惊醒,揉揉惺忪的眼睛掀开轿帷,眼前是一座歇山顶式的单一门楼,门楼两旁是一堵长长的围墙,过道逼仄狭窄只容的了一抬轿子。

这大概就是苏布克家了。

我与我的巡抚老爹德馨大人先后依次下轿。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老妈子。她一看见德馨,那双灰鼠眼立时有了光彩:“哟,我说今儿个眼皮子怎么老跳,原来是德大人大驾光临了。奴才给德大人行礼啦。”说完打个蹲千。

德馨捋捋胡须冷声问:“你们大姑奶奶呢?叫她出来。”

这时听见里面阵阵错乱的脚步声。二进院落周围由廊庑组成,本是闲散的丫头嬷嬷中规中矩的站在原地。进了明间那个瘦长脸的的赫尔多夫人甩着帕子迎上前:“大人吉祥,咱姑奶奶近日又病了一场,哎,眼看马上要享福了偏身子骨又不争气,”她眉目轻挑朝我看来,笑拉着我的手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长辈:“等会你额娘一见到你还不高兴坏了?没准把病给冲跑了。”简直和那个在神武门对我指手画脚的泼妇判若两人。依我看她这是在惺惺作态,多半是赫尔多进了一次刑部大牢她以为是我从中作梗,再见我自然要放的客气些。

德馨吹着漂浮在上的茶叶,默不作声。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焦躁不安。

我这位‘舅母’见德馨不说话以为是不高兴,忙冲外面吩咐:“不知道姑奶奶身子虚吗?赶紧扶去!一群木头桩子!拨一下动一下!”

这时西间帘子挑起,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女款款走来,她身穿镶花边的蓝衣紫裙,长的娇美动人。梳着两把头脑后垂着一条乌黑黑的粗辫子,她不屑的瞟我一眼冲德馨盈盈拜倒:“侄女媛琪给姑父请安。”

原来她就是苏布克.媛琪。这么说我就是顶替她入的宫?

德馨手里的茶一抖,抬眼看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说时脸上隐晦之极。

真媛琪吓的一退缩,眼巴巴看着一旁的赫尔多夫人。赫尔多夫人忙陪笑脸:“这丫头整天在家里念叨您来着,听说您进京她立马就要去拜访,成天姑父长姑父短的挂在嘴边,这不就练顺嘴了吗。我这闺女就是重感情,她老忘不了小时候去江西小住在您府上的日子,回来后总是人前人后的说,如果阿玛是姑父该有多好...”

再怎么重感情中间隔着一大堆礼节,深闺女子向来说话严谨她不会傻到丢失分寸去戳人家痛处吧?所以她是故意的,这娘俩到底是何居心?

德馨墨须抽动:“可是你别忘了我们两家已经没有这层关系。”

接着嬷嬷搀扶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走了进来。妇人容颜憔悴却不失婉约,她看着我,眉心渐渐疏朗眼中露出欣慰的笑。

忽觉她竟和我有些相像,不由的我摸摸自己的脸,回她一记僵笑。

德馨看见她,表情又降冷了几分。

赫尔多夫人拉开交椅虚扶着她坐下,她挣开她手,走到德馨眼前微微屈膝表情淡淡:“大人吉祥。”

德馨猛瞪着我,我这才转回意识忙上前扶着她纤细的胳膊,低低叫了声‘额娘’。

她拍拍我的手,眼里闪着泪花:“回来就好。”我有点感动。

“你们先下去,我想和她娘俩谈谈。”德馨开始遣赫尔多妻女。母女俩对视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德馨起身去了东间。

我和她跟随而至。

气氛有些凝固,我开始不安。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突然德馨转身怒气冲天的指向我:“她在宫中不恪守本分服侍西太后,却屡屡诱导圣上!甚至为了她圣上逼我与她相认,知道你哥哥上次为何被刑部受审吗?还是因为她!她挑唆圣上为她抬高身份,好名正言顺进紫禁城做她的贵人!现在好了,圣上一心要封她为贵人,她不把我害死她是不罢休的!!”

我惊愕万丈,摇头:“太后事先提出的。”我也知道,这未尝不是慈禧的两面派,只是德馨这种态度叫我起了逆反心理。

病弱的额娘闻言,也是摇头,只不过那表情就像是看见了僵尸鬼怪一样惶恐,她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我:“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啊?临进宫我是怎么告诫你的?要你少说话多做事,要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终身卑贱的奴才!那些攀龙附凤飞上枝头的好事没有做奴才的份!连想都不要想!明白吗...你明白吗?”她的眼泪簌簌而落,狠狠捏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这一举动令我茫然又好奇。德馨似乎动了恻隐,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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