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是吧。

邢景秋之前就知道太傅府的崔三姑娘是全府上下惯着的娇娇儿,早做好了崔舒钰脾气大蛮横不讲理的准备,可前次在琴房见得时候看崔舒钰大体上还是讲道理的,昨天在格致阁火气虽然稍微大了点,也决计没想到一大早晨的就这么怼人啊。邢景秋被崔舒钰一句话怼的没法接,微怔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三姑娘有所不知,景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这才隐姓埋名……”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是恣意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通知了全国各地的票号要捉你回去,迫不得已才用了化名啊?”崔舒钰从藤椅上直起腰,脸上多了点笑意。

“正是如此,原来二姑娘已经……”

邢景秋还没说完呢,就再次被崔舒钰强势打断了,小姑娘笑得这叫一个慈祥啊,可是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先生还真是一点都不走心,邢姓虽为望族,可郡望并不在青州而在禹州,青州也没什么富庶之族在全国遍布票号的,这叫我怎么相信先生啊?既然先生不想说自己的身世,那就说说先生来京城到底要找找什么吧,你若是说了,我便告诉你。”

这小丫头看着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没想到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邢景秋暗叹了一声失策,想了想,也不再隐瞒,垂下眼睫将自己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三姑娘可还记得景秋说过几年前曾与绿绮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回答果然没有出乎崔舒钰的预料,小姑娘不禁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先生要找的就是绿绮了?”

“绿绮?”邢景秋微怔了一下,笑了笑,道:“这样说也可以。三年的上巳节前后,我同家人来京城办事,曾在城郊一长亭中见到一个小姑娘抚琴,但是便觉十分惊艳,那姑娘抚得便是绿绮琴。我本想当时便上前与那姑娘结识,无奈当时身侧有事,等忙完了再去寻那小姑娘,却已是人去楼空了。”

邢景秋说起这件往事来,仿佛仍旧历历在目,“我在城郊那长亭守了三天,也未见她出现,便只好作罢,跟同家人一起离开了京城。只是这三年来始终无法忘怀那琴音,因此便独自一人之身寻来京城了。”

崔舒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是做梦的没想到邢景秋扯出这么一套嗑来,眨了眨黑圆圈浓重的大眼睛,道:“所以你不是来找琴的,是来找人的?”

邢景秋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道:“只可惜我花光了所有盘缠,却仍未找到她。听说绿绮收在太傅府上,便来了。”

崔舒钰:她大堂哥真是……东西往回划拉就算了,人怎么也往回捡啊……

“你这样虔诚,竟然也未找到?”虽然事情扯了点,可大体上听来还是很浪漫的,崔舒钰现在也有点同情这个一根筋的邢景秋了,因为三年前的惊鸿一瞥就千里迢迢地来京城寻人,也是一执着的傻孩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邢景秋长叹了一声,苦笑道:“说来不怕三姑娘笑话,三年前我未曾看清那姑娘的模样,即使看清了,三年的记忆只怕也要模糊了,因而只得拿绿绮作为标记,只是……”

没想到绿绮已经被崔书钦划拉到了太傅府里。

崔舒钰有些哭笑不得,连人家姑娘的模样都不甚清楚,就凭一把琴便跑出来了,这个邢景秋也是个理想主义,“那姑娘琴艺超凡,极好辨认么?”

崔舒钰想着,若是那人琴艺高超,辨识度也高些,兴许还好找些,没想到邢景秋接下来的话 差点叫崔舒钰翻白眼,“并非琴艺超凡,技法倒是生疏得很。”

崔舒钰:所以到底是因为啥就非要找到人家啊,不是被样貌气质吸引,也不是被家世地位吸引,甚至不是被超凡的琴技所吸引,难道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么?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邢先生,我只能同你说,这琴三年前的春节便到了我的手里,可我未曾在城郊长亭抚过绿绮,先生要找的人不是我。我也未曾将这琴外借过,先生要么是当时看错了,要么就是记错了。”崔舒钰说着,将手上的勺子往面前的藤制小几上一丢,汤勺磕在水晶的几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道:“先生不如回去仔细想清楚吧。”

邢景秋显然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清雅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失望,长叹了一声,只好起身告辞了。

崔舒钰倚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看他远走的落寞背影摇了摇头,这人该不会是话本子看了太多,入戏了吧?她从前就看过一个话本子,说里面一个书生在梦中爱上了一个官家小姐,醒来后就患上了心病,立志要在现实中找到那个官家小姐,后来进京赶考的途中夜宿一家废弃的园子,竟然真的遇见了那梦中的官家小姐,之后种种磨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崔舒钰严重怀疑这个邢景秋是做梦梦见人家在弹琴的,结果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了。他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坏了,该不会是有癔症吧?

他长得这个斯文俊秀,要是得了癔症,还真是可惜了。

崔舒钰一边摇头一边惋惜,在藤椅上消停坐着没超过三分之一柱炷香,门口就出现了她二哥银红相映的袍子。

崔书锐露着一口白牙,笑呵呵地打门口走进来,在崔舒钰的目光洗礼中径直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来,热心肠地问道:“方才府上的那个琴师来了啊?他来找你做什么?”

崔舒钰揉着额角仔细地看了看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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