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眼的手指慢慢滑开。
裴芸芸隐在蓝色口罩内的脸,被心头的恶念控制,扭曲至狰狞。
此刻杨铄身体虚弱,她完全可以找机会杀他。而且,这医院是她的地盘,在来杨铄病房之前她已经做了周密安排,所以,就算她现在杀了杨铄,也没有人会知道。
杨铄是心脏手术,她只要用一点点药就可以让他丧命……
“裴芸芸,你要干什么?”杨铄的声音里透着不安。
他试图把头抬起,但是,因为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动,而四肢可以触及的范围又有限。
裴芸芸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方形软枕,迈着沉沉的步子,眼神古怪地绕着床边走。
她躲过杨铄的腿,直接绕到了他的左侧,然后,在杨铄拧头看她时,猛地把手里的枕头朝着他的脸上一压,杨铄抬手去挡。这时,裴芸芸迅速地腾出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针管,照着杨铄已经受伤的心口扎去——“住手!”
一声威吓从门口呼啸而来,裴芸芸手指颤抖,那针管在半空软软垂下。
杨铄用力一搏,隔着方枕把裴芸芸推倒在地。
云漠疾步过来,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俯身,仔细检查杨铄的伤口。隔着薄薄的纱布,那里并没有血渗出来。
“铄,你没事吧?”云漠深凝着病床.上的杨铄,撑手在他身侧,仔细询问。
杨铄垂眸,卷曲的长睫透着男人中少见的阴柔之美。
他的唇紧闭,并不开口说话。
云漠把视线放远,床边的地板上,裴芸芸双手扶地而坐,肩部高耸,头深深地埋下——
“她想杀我。”杨铄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传到云漠耳中,就像嗡嗡的钟声。
“哼!”裴芸芸口鼻掩在口罩之后,冷哼,“杨铄,你不该杀吗?你的命算什么,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我和我儿子这一生都要活在你的阴影里!”
“如果不是你夺走了我的清白,云漠怎么会嫌弃我?我又为什么要低声下气?”
“我是裴家最娇宠最尊贵的女儿,在云栖山庄,却抬不起头来……杨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裴芸芸声音渐高,幽幽的目光投向了云漠。
云漠侧颜低垂,专注的眼神锁定在杨铄脸上,根本不理会她。这更让她心如刀绞。
她狠狠地咬住嘴唇,声音更加凄楚,“原来,我还有云逸可以相依为命,现在,因为你回来了,云漠开始讨厌我,要把我从云栖苑赶走,还不让我再见云逸……我没有指望了,我还能怎么样?”
“杨铄,我要先杀了你,再自杀。反正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你现在身体不能动,我有的是机会杀你。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裴芸芸,你就这么想杀/人?!”
云漠冷喝一声,墨眸散着慑人的光芒,横扫一眼。裴芸芸惊惧,手臂一软,人顺势前倾,匍匐在地上。她不敢看云漠,却又希望云漠看她。
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要争取他的同情和原谅。
“云漠,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曾经是一个纯洁的好女孩儿,我背负着和你的婚约,呆在云栖山庄,陪了你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啊,就算我是一块石头,也有了云栖山庄的味道,云栖山庄的烙印……我这样委曲求全,为了什么?”
“我……我不就是为了我对你的那份心意吗?!为了能留在你身边,我受什么样的冷遇,也不放弃。”
“云漠,不管你对我如何,我的心,总是朝向你。我和杨铄的事,我怀孕的时候,没有好好跟你说,我抱着云逸从医院回来,也没有跟你说。我现在跟你说,是杨铄他强要了我,是他强了我!”
“一次,两次,三次,后来我就有了云逸。”
“云漠,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因为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只想呆在你身边,陪伴着你。我和云逸是你的责任。当年,我抱着云逸走进云栖苑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如果你都忘记了,你就让我死吧。但是,杨铄他必须得死。你看不住我,也看不住他,我既然已经生无可恋,那么,我就要带着他一起死……”
裴芸芸一边说,一边抹泪。
本来极狠毒的话,被她这样一说,反而带了说不出的悲凉。
杨铄一言不发地望着房顶,房顶上的灯被他看出了双影。
他现在就是放在砧板上的肉,就连裴芸芸这样的女人都敢说杀他,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话?!
云漠缓缓站起,双臂反剪,小步在室内踱着,俊眉不时聚拢,步子也越来越慢,终于轻叹一声,看向了裴芸芸,“裴芸芸,你可是做母亲的人,你说这样的狠话,做杀人的错事,将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云漠,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我也只能说几句这样的话了。如果你能让我和云逸在一起,我……”
裴芸芸克制地闭嘴,小心地抬眼去看云漠。
云漠正垂着长长的睫毛,掩眸沉思。
她试探着争取,“云漠,如果你能让我和云逸在一起,我保证好好的,决不再做错事……云漠,我的命就在你的手心里,你如果想让我死,我绝不苟活着……”
“好了,别说那么惨,本总裁没有那样的心,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你回去照顾云逸吧!”
云漠拦了拦裴芸芸的话,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