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及膝高的草没过了他的身子,他抬头望着天,周围的杂草随风摇曳,蹭得他脸颊有些痒。

这是哪儿?

他坐起来,四顾无人。

面前是一栋爬满了各种墨绿藤蔓的废弃小洋房,后面是金属的围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凉腐朽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贺兰呢?

唐川急忙去找,可是草丛里没有贺兰,也没有尸骨。

尸骨?

唐川忽然醍醐灌顶,对啊,小洋房,长满草的荒废花园,这不是那本行军日记上记载的场景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圣苏里?!

那那个小男孩儿呢?

唐川霍然转身,就见那个小男孩站在他身后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跟日记里描述得一摸一样。银色微卷的头发,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脸,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衣服,像睡衣又像长袍,光着脚,星空蓝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唐川。

但他又跟日记里描述得很不一样。

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整个人的影像都有些模糊,时而有的部分还会出现不稳定,就像光脑上的数据乱流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濒临破灭。

“你怎么了?”唐川问他,然而他依旧不说话。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唐川惊讶地回头,就见前方爆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紧接着火光冲天,接二连三的爆炸震得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是爆炸!圣苏里最后的那场爆炸!

唐川立刻就想出去一探究竟,然而刚走出几步,又想到麒麟还在那里,于是又急忙回头。

麒麟看着他,在哭。

唐川摹地怔住,他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爆炸声仿佛都被拉远,他的眼中只有流着泪的麒麟。那些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下来,不知不觉

唐川伸手抹过自己的眼角,愕然地看着指尖上的湿润。

他忽然觉得很难过,那种伤心和无助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泛出来,好像一直都存在。

好痛苦。

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又像断了的线,坠落在他的掌心。

这很荒谬,他跟麒麟,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在一个早已经毁灭了的地方相顾流泪。

唐川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理性地看着,可同时,他又好像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痛苦。

太诡异了。

忽然,头痛又袭来,一波又一波像绵延的刺痛。

唐川抱着头蹲下去,咬牙坚持。长长的随风摇曳的杂草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淹没,爆炸声越来越近,冲击波把四周的房屋都撞成了碎片,呼啸着擦过唐川的耳朵。

但是他无暇顾及,他的头很痛,很想大声喊出来。

“唐川、唐川!”

似乎有人在叫他。

“唐川!”

唐川抬起头,努力地去听那个声音,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他用力地甩甩头,勉力站起来,然而却终究撑不住,整个人都向下倒去

然后,惊醒。

唐川霍然从床上坐起来,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贺兰单手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来水凑在他唇边。

唐川喝了口水,缓过气,才发现——原来刚刚是在做梦。

贺兰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有点凉,“做恶梦了?”

“我……”唐川整个人还有些惊魂不定。

贺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轻拍他的背,“没事,我在。”

刚刚贺兰也吓坏了。

今天唐川的状态有点不对,所以贺兰一直细心留意。晚上睡觉的时候,唐川睡了,贺兰也还一直醒着,把唐川拥在怀里,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里依旧有些不安宁。

果不其然,个把小时后,唐川忽然开始出汗,皱着眉辗转反侧却依旧没醒,甚至发出痛苦的梦呓。一种好像马上要失去他的感觉牢牢扼住了贺兰的喉咙,他急忙把唐川叫醒,把人搂在怀里,才算有了些实感。

幸亏,幸亏我在他身边。

贺兰的眸中一片幽深如海。

唐川渐渐放松下来,贺兰的怀抱让他很有安全感,思绪也清晰起来。

贺兰抱他抱得很紧,唐川沉默着,过了半晌,他忍不住问:“你不问我吗?”

“我在等你告诉我。”贺兰跟他额头相抵。

唐川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贺兰,他很沉得住气,也很可靠。

说起来,唐川心里是挺没安全感的。生活并没有教他对别人毫无保留,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能让人变得很强大。

但是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面对贺兰,他忽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既然想说他便说了。

“接下去我跟你说的事情,可能是我的臆想,也可能会关乎到接下来所有事情的走向。”唐川语气凝重,“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校长室门口晕倒吗?”

贺兰点头。

“那时候我忽然开始头痛,然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我在这里。”

闻言,贺兰深深地蹙眉,饶是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然后?”

“我的大脑发生了一些变化,用计算机来比喻,就是处理速度更快了,好像升级了一样。”唐川难得的还有闲心打趣,“后来你就知道了,我曾经忘记过一些东西,比如我跟肃峰这件事的关联性,我那个神秘的冒牌舅舅,事实证明我的大脑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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