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凤姐见贾母和王夫人皆去了,又瞧着宝玉睡下了,方谢了口气,转出门来嘱咐袭人道:“待会宝玉醒了,你们小心侍候着,不要再多嘴说什么了。这些孙子孙女里,老太太第一个疼得就是宝玉,你们辛苦几日,等宝玉这病有了起色,老太太自然是要赏你们的。若你们不肯用心,劝哄不住宝玉,老太太保不定连先前的事儿也一并想起来了,你们又有什么体面?”

薛姨妈在旁听了,只是笑道:“凤丫头还是这么会说话。”

凤姐听在耳中,不禁勾起一丝心病来,当即冷笑一声,说道:“再会说话,也难保着人家当笑话看哩,那些儿不会说话的,才真真是有心人呢?”

凤姐说着,就拿眼瞟了瞟一旁的薛宝钗,直把个端庄稳重的大家小姐,看得粉面飞霞,幸而此时探春迎春惜春姐妹几人来看宝玉,方将话岔开了去。

话说凤姐回了房,端见贾琏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三两样细致小菜,正提着一壶小酒,自斟自饮。凤姐儿见了,手帕儿一甩,没好气道:“嗳哟,好生自在呢。”

贾琏听说,不禁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这是借酒浇愁呢?谈何自在?”

凤姐儿听了这话,柳眉一拧,在贾琏身边坐下,奇怪道:“什么愁不愁的,这又是从何说起?”

贾琏将酒盏一放,看着凤姐儿道:“方才我去见老爷,老爷提起娘娘省亲的事儿,话里竟有几分让我去给二叔帮忙的意思?”

凤姐儿听见贾琏这话,轻声一笑,捏着帕子笑道:“我说呢,好端端的愁什么,原是为这个?娘娘省亲乃是咱们阖府上下的大喜事,二老爷素来不理凡俗事儿的,二太太又是个连宅内事都理不清的主儿,如今事到临头了,打着主意要你出出力跑跑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贾琏冷笑道:“说起出力跑腿,若是老太太老爷们开了口,再是费事不已,也是咱们应该做的。只是今儿我才回来,便听了很些事情,恐怕要咱们出力跑腿是假,逼咱们出银子是真呢?”

凤姐一听,当即变了颜色,疑惑道:“这是什么话?自然是二老爷给多少银子,你就办多少事儿。”

说着,凤姐儿眉眼一转,似是想起什么,忙低声笑道:“二老爷手上虽没什么大钱,可二太太手上却很揽了些大财,况还有老太太在呢,她老人家的箱子角扫一扫,也够盖两三个园子,你还担心没银子使唤?”

贾琏眉头一皱,说道:“便是有银子,领不出来也没用。例如这修园子,必是要裱糊刷墙的,需请了裱糊匠油漆匠不说,还得需人在旁监工打杂,若是账房略有些疏忽,只算了裱糊油漆的工钱,咱们再总不能叫人白干活,还不得先将银子添补上,再去问人讨账。若是问府里的讨还好说,要是府里没银子,使唤咱们问外人要去,可怎么说?娘娘省亲可不只是裱糊刷墙这点子小事,应用之物多着呢。银子若是不趁手,出了岔子,二老爷是只管高卧下棋,万事不理,倒是我办的事儿,犯了大错?到时候,光没沾着,脸倒先丢了。”

贾琏这话,说得凤姐儿掩唇直笑,眼波流转的白了贾琏一眼,凤姐儿笑道:“听你说的这些话,去了一趟扬州,越发儿看破了。”

贾琏冷笑道:“我看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二太太打发蓉哥儿去扬州是存得什么心?没根没由的,蓉哥儿好端端同我说银子作甚?你等着看罢,我如今迟回来了一步,少不得有人疑我偷带了银子回来?也不想想,林姑老爷还在呢,林家的钱财谁能沾上手儿?”

贾琏虽顾忌着房中侍候之人,将话说得极为含糊,但凤姐儿和贾琏结缡多年,怎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既知其中必有故事,凤姐儿倒也不急于一时,按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转了话题,说道:“既去见过了老爷,可曾见过太太没有?”

贾琏越发没了精神,问着凤姐儿道:“见是见过了,可我瞧着,老爷和太太似是又置气了,听老爷的语气,太太娘家妹子出嫁,这一应使费嫁妆,竟都是太太给的?”

只听凤姐儿道:“什么又置气了,哼哼唧唧的,看仔细人家笑话,这一年多里,太太和老爷就没好好过上几日,不是为这个吵,便是为那个闹,如今娘娘要省亲,全府上下为着这一件大事,老爷和太太才算消停了。老爷也是,太太心疼妹子,愿意多给些体己,谁能说什么?横竖那些儿东西,迟早是要给出去的,给了娘家妹子一些,也算全了太太一份情儿。”

贾琏说道:“我何尝不是这么说,料想太太的为人,也不至于和二太太一般,挪了府里的东西做人情,偏老爷不信,大骂了我一场。”

凤姐儿听得贾琏挨了骂,忍不住一笑,笑说道:“老爷不骂你骂谁,你是没瞧见,太太给的那些儿东西,样样儿都做的精巧,真比较起来,我的嫁妆里也很有些不如呢。里头绫罗纱缎,簪环首饰都是全的,又花了几千两银子置办家具木器……听说太太还应了家里的人,连酒席钱也是太太出的。老爷现下被太太管得死死的,一注大钱也摸不着,见着太太流水似的使唤钱,心里焉有不恼得,偏你不知道,还拿着草棍儿去戳老虎鼻。”

贾琏摇头笑了笑,说道:“不只酒席钱,方才我听太太身边的丫头告诉太太,太太家里便是连煤米柴炭,都是在外赊了账,再来问太太支的钱。也亏得太太能忍下这口气儿?”

凤姐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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