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将纳穆送到了德妃宫中顺便也看了看殊兰,责备的问她:“也是个大夫,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

说是责备到也透着长辈对晚辈的亲昵。

德妃替她辩解:“怀孕的胃口都怪,有时候也管不住,也怪臣妾没有拦着她,那葡萄多吃了几个就闹起了肚子,所幸没有大碍。”

殊兰不好意思的道:“皇阿玛说的是,是殊兰大意了,以后必定不会这样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示意他们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上些宫里的好药材,又跟胤禛闲聊了起来,说着就说到了大格格身上:“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该指婚了。”

胤禛沉默的跪了地上:“儿臣有一事相求。”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老爷子早老成了精,他摸着乖乖站他怀里的纳穆的小脑袋看向胤禛:“怎么?不想女儿嫁去蒙古?”

胤禛低垂着头,殊兰并不能看见他的神情,但是老爷子的口气明显的听着并不怎么和善,外也不敢插嘴。

胤禛默了默,并没有正面回答:“那孩子几年前就掉过费扬古家的湖,被五格的二子星德救起,她为了不嫁蒙古命都可以不要,却没想过来求儿臣,儿臣只觉得这个阿玛做的实不称职,儿臣不为别的,只是为全了们一掣女情分,求皇阿玛成全!”

老爷子因为胤禛的这段话似乎有些动容,就是德妃都微微叹息。

殊兰见老爷子沉默,便开口道:“当时知道大格格的事情,们爷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一个劲的问殊兰,他这阿玛是不是当得很不称职?您就成全们爷吧。”

纳穆并不知道大说什么,但却知道怎么复述他听到的话,他拽着康熙的袖子撒娇:“皇玛法,您就成全阿玛吧。”

他一捣乱,气氛立马就变得松快了起来,老爷子笑着摸了摸纳穆的脑袋对胤禛道:“先起来吧。”

儿子的心思他到是明白了,也确实觉得难能可贵,孩子做了再多的错事终归还是孩子,怎么伤了大的心,大也不忍心放弃他,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如今的太子,他难道就没有失望难过过?到头来不是还要给太子一次机会,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对胤禛道:“看上去面冷,孩子的身上确实心重,皇阿玛也不是不近情之,这事情可以答应,但是…”

老爷子顿了顿道:“答应了开了先例,别都来求朕,朕又该如何?”

殊兰便听出来,老爷子这是要让胤禛放血了,好事不能白占,总要付出些什么。

殊兰笑着道:“这事情便好办了,庄子上的东西倒是赚了些钱,拿自己手里也不过是多了一块银子,若给了穷苦家就是救命的东西,殊兰手上还有些银子,愿凑上五十万两献给皇阿玛,救济民众!”这意思便是,以后有要来求皇上,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腰包。

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殊兰一张口就拿了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老爷子惊讶之余也觉得她的豪迈,据他所知,这五十万两绝对占了殊兰财产的七成。

殊兰确实有钱,这些钱主要还是海上生意的分红,她一年到头用不了多少,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多了也就只是块银子,什么作用都没有,她早想捐些出来,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刚好借着大格格的事情将银子给皇上,皇上高兴,也圆了她的心愿,一举多得。

胤禛大抵是真不知道殊兰这么有钱,诧异的看了殊兰一眼,看见她浅笑的眉眼,心里一暖,说白了,殊兰愿意拿钱出来还是为了他。

老爷子笑了起来:“五十万两嫁一个闺女,前无古后无来者,朕就成全们了!”

胤禛忙又跪下谢恩。

德妃招十四进宫的时候,胤禛已经带着殊兰和纳穆走了,她是不想两个孩子现就碰上的。

十四虽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但大抵上也是知道舒舒觉罗氏栽了大名鼎鼎的贤侧福晋的手里,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熟悉的永和宫正殿里经年散发着桂花的清香,温暖又清甜,往常他只要进来总能看见额娘温暖又慈祥的笑脸,他便会觉得安心又安稳,仿佛再大的难事只要有额娘,都能迎刃而解。

但这一次,他第一次知道额娘对着他的时候也会有上位者的威严和冷漠,一如他的皇阿玛一般高高上,只能仰视。

十四的心有些颤抖。

他跪下行礼,德妃却迟迟没有叫他起,德妃的眼里是失望和痛苦,她闭了闭眼睛,开口还有些颤抖:“舒舒觉罗氏做的事情到底知不知道?”

十四惊讶的道:“舒舒觉罗氏做了什么?”

德妃定定的看着他:“给殊兰下药的事情知道还是不知道?”

十四连忙道:“额娘说什么?儿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事情,她真的对小四嫂做了这样的事情?这简直……”

他似乎是找一个更能表达他此刻难以描述的心情的词语。

德妃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疲惫的道:“知不知道撒谎的时候右手的食指总会无意识的弹动?”

十四一惊,低头去看,他因为常年带兵骨节粗大的食指,仿佛是轻叩着什么一样,一下一下的弹动,他的额娘竟然这般的了解他。

他慢慢的收起了脸上装出来的意外和惊讶,眼眸也深了起来:“若儿子知道,额娘又打算怎么办?”

德妃垂下眼,声音里透着嘲讽和无奈:“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大义灭亲?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对殊兰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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