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则王返回熙禾的第三天,应国君之召,往熙桑城汇禀此次战况。
府中的一切,包括那位脆弱却精明的博怜,自是全副由冉晴暖来打理。
素问不无埋怨,道:“奴婢总觉得这个博怜有点装可怜,那日还向王爷问了那样一个问题。”
冉晴暖浅哂:“不是说过姑且将她当成普通病患么?一切待她痊愈后再说不迟。”
“那么请问公主,对东则王的回答您还满意么?”
那日,博怜问出后,律鄍一度沉默,稍后道:“博卿是我的过去,暖晴是我的现在和未来,她们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同样重要。”
那些话,与其是说给博怜,不如是说给自己的罢?是而,没有满意与否,只有一丝淡淡的欣慰: 没有不能触碰,没有敷衍塞责,显然如其自己所说,他正向前行走。
如此就好,他若执意停留原地,她怕是无力拉他同程。
“王妃!”有丫鬟匆匆跑来,“博怜姑娘又在哭着找王爷。”
她与素问互觑一眼:“走罢,素问大夫,我们去看望你这位病患。”
“是,奴婢遵命。”
此刻的她们,不可否认,是怀着几分怜悯来对待那位才脱离困厄的少女。 毕竟,彼此素不相识,也没有一见如故,惟一的理由,即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然而,当那位病患在医治调理之下情形见好,骨肉渐丰时,府中开始掀起一波奇异的语言潋漪。丫鬟、嬷嬷、家丁,甚而连同最不屑口舌的侍卫,聚集一处时,窃窃之声即起。每一次,都是在她们走近时戛然顿止,而后不遗余力地扮演太平无事。
冉晴暖决定主动揭晓迷底。
今日,她端坐大厅,传来贺兰刑。
“贺兰管事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应该晓得近来府中有些有趣的声音罢?”
贺兰刑暗自叫苦,气极了那些管不住嘴舌的家人,脸上赔笑道:“是奴才管教不周,王妃见谅。”
“本公主不是在兴师问罪,只是想请贺兰管事释疑:大家如此兴致盎然的,是在说些什么呢?”
“这……”贺兰刑左右为难:说?不说?王爷不在,实在不好拿捏。
她淡哂:“看来,贺兰管事不准备对本公主畅所欲言,这一声‘王妃’并非发自由衷。”
“不,不,王妃误会。”贺兰刑急道,“奴才不想坏了王妃的心情。”
“说说看。”
“是。”贺兰刑仍是犹豫难定,但情势逼人,又不敢起言搪塞,“那些人都是府里的老人,曾经见过……”
“律鄍哥哥,你回来了!”
他们一怔。
贺兰刑急忙回身,果然见着正门方向,走来自家主子魁伟挺拔的身形。
冉晴暖婷婷立起,道:“先去迎接王爷罢。”
有人比他们早一步迎上。
“律鄍哥哥,他们说你出门了,你是去了哪里?”博怜的身影从正院连接侧院的圆门内如只蝶儿般飞出。
贺兰刑边往外疾行,边恨声道:“那些丫鬟们越来越不顶用了,怎么让博怜姑娘跑了出来?”
贺兰管事未免过于气急败坏了罢?冉晴暖尚在不解之际,看到那个从正门处走来的男子脚步遽停,面目迥变,继而飞身迎上,将那位少女紧紧拥住——
“秀吉儿,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