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这事也瞒不住长辈,徐赵氏涨红着一张脸带着女儿匆匆中途退场,上了牛车,徐赵氏终于忍不住重重的捶了徐姝几下,一边哆嗦着声音道,“你……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徐姝一缩脖子,伏在案几上默默哭起来,她再放肆也明白这回自己名声臭了,哪里会不害怕,哭得真心实意。
看着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女儿,徐赵氏又气又心疼,撇过脸不说话,却是不肯上前安慰。
徐姝哭得越发伤心起来,一边儿偷偷打量徐赵氏的神色。
靠在车壁上的徐赵氏阴郁着一张脸,冥思苦想着怎么保住女儿名声顺便让她长教训,还有便是怎么安抚徐婧。
徐赵氏有宗室女的飞扬跋扈,但真不是个恶毒继母。丈夫无爵,家资也不见得富可敌国,她自己嫁妆又不少。虽然家族资源不是无限的但是徐氏也没差劲到连嫡系郎君还得绞尽脑汁争抢出头机会的地步,儿子只要有本事不怕没机会出头。她又不是爱丈夫爱的天崩地裂,完全只拿老公当合伙人。所以徐赵氏压根犯不着为难前原配的儿女!劳心劳力还不得好!
因此徐赵氏对徐婧姐弟仨的态度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这种政策下,徐赵氏日子过得很滋润,娘家蒸蒸日上,老公不混账,原配儿女很识相,自己肚子争气,完完全全的人生赢家有没有!
可是,这世上偏偏有个词叫可是,半辈子下来徐赵氏美中不足的事情有二。嫡长子幼年从马上摔下来从此落了病根只能弃武从文,偏偏他于武道上天赋极高,此事一出,不止名声受损,累的丈夫也和她离了心。可这的的确确不是徐赵氏干的,但是她只能默默背了这黑锅,原因就是她另一件不足的事,其实可以说徐赵氏这辈子就一件不如意事,唯一的宝贝女儿徐姝活似生来讨债的。
徐姝馋那匹马,却被徐父赏给了隔母兄长,打小她就在祖母跟前长大,最是受宠不过,养出了胆大包天小心眼的毛病,原本只是想来个恶作剧,没料到铸下大错。
知女莫若母,察觉有异的徐赵氏一问之下差点晕过去,只能昧着良心心惊胆战的替女儿扫尾。结果被徐父逮了个正着,徐赵氏如何忍心把女儿推出来,女儿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做人,遂徐赵氏扛了下来。
她娘家是王府,祖父还是宗正,姻亲势力也不弱,遂最后也没怎么着,不过是夫妻隔阂罢了。这些年徐赵氏心中有愧,对几个孩子软和了一些,也不吝于在外面给两个继女做脸,就当是还债,徐婧的好名声离不开徐赵氏的配合。
却不想自己女儿又给自己拆台子,徐赵氏简直要被气死,她是真恨不得立时死了,也就不用愁了。女儿经此一事,还有名声吗?以后可怎么办啊!让她如何面对徐婧几个,拿什么脸面去见丈夫。
不由得,徐赵氏对远在京城的婆母生了几分怨恨,因着同一个生辰,刚做完洗三,女儿就被抱了过去,及至后来女儿越长越像婆母,婆母恨不得把女儿宠上了天,性子自小就不省心。
在他们离京这几年,女儿更是被养得刁蛮,徐姝为何被送到陇西来,那是因为她在京城闯了大祸,婆母兜不住,否则怎么会把舍得把心爱的孙女送走。谁料到才到陇西多久,这孩子就又闯了大祸。
要说徐赵氏最伤心的不是徐姝的名声问题,而是她的性情,让她怎么说好,做亲娘的实在开不了口。要是别人家的女儿,徐赵氏看都不会再看上一眼,这么一想,徐赵氏更是伤心欲绝,在别人眼里,自己女儿可不就是这样的了。
等下车时,徐姝一双杏儿眼肿如核桃,徐婧徐姣姐妹尚不知经过,不过想着这样半路离席,怕不是小事,遂也没有多嘴。
面对徐婧,徐赵氏心虚的很,抿了抿嘴,“你们先回院子吧,等你们父亲回来再说。”她是没脸说的。
徐婧姐妹俩福了福身,等徐赵氏领着徐姝先行一步才迈脚。
徐父得到消息更晚一些,冷着脸进了屋,连官袍都没有脱。
跪在地上的徐姝见到父亲,不禁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有一点徐姝不算是信口开河,那就是她的确不如徐婧姐妹在徐父跟前受宠,徐父十分不喜这个骄纵任性的女儿,徐姝最惧之人便是父亲。
徐父冷冷看一眼徐姝,只看得她心头直颤,恨不能缩成一团。
“夫君,”徐赵氏硬着头皮道,“阿姝有错,不得不罚,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妥善处理这事,我们如何给李府一个交代,若是处理不好,对阿婧亦不妥。”
徐父冷笑三声,厌恶地看着徐姝,那眼神似乎不像是在看女儿,“一根绳子勒死了最干净,留着这么个只会搬弄是非诋毁嫡姐败坏门楣的东西有何用!”语气中的冷酷直骇得徐赵氏几欲晕厥,徐姝褪尽了血色,木木地看着徐父。
徐父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徐姝,他为陇西郡监御史,与郡守、郡尉并为一郡之长,郡守掌民政,郡尉掌军事,而监察御史掌监郡,即负责监察郡守等官员。监御史可密奏皇帝,为了防止监御史和郡守郡尉勾结,每位监御史在一地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当年太宗设立这个职位,就是当成帝王心腹耳目使用,不可谓不用心良苦。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至今日,监御史在大多郡府中已经形同虚设。
陇西郡是雍州地盘,更是李氏发源之地,身居要职的官员皆掌于雍州望族之手,徐父深知自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