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流去,贵妃眼见就要进宫,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京城中所有的权贵人家基本都在默默的观注着。

贵妃先于皇后进宫,还要操持选秀,亲迎皇后,这在大燕的历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历代皇帝也没这么干过,当然,大燕如今国柞不到百年,所谓历代皇帝,算上二十来岁就‘崩’了的先帝,也就三个而已。

而这三位先帝,除了起于草莽之间的高祖,剩下的两位在登基之前就已有妻室,因此,在位皇帝如何迎后这种事,在大燕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过。所以,启元帝如此行事,就不能说他没规矩。

事实上,他也没有规矩可守,先帝没干过,国书上没有,难道让启元帝一今朝之帝去遵守被他祖宗灭掉的前朝之规吗?

先帝为帝,他亦为帝,婚仪之事,以他为始,这就是启元帝能压服众朝臣,包括摄政王在内的理论,不过说起来,这到不算过份,启元帝无父,冯太后又去礼佛,且怎么劝都不回来,又没言明要礼多久,启元帝到了岁数,总不能让他一直等着冯太后回来帮他操持婚仪吧,谁知道要等多久啊!

就算是百姓或富商,亦有家中无长辈者,先纳一妾,以便操持家事,在细挑当家主母,而黄贵妃——在是贵妃,也是妾室之流,启元帝此举,虽多少惹些非义,却还不算出格。

就在贵妃入宫的前一晚,首辅黄家正院书房之中。

六十多岁‘干巴老头’形像的黄首辅抚着稀疏的胡子,闭目沉思(装x)般的坐在桌案后,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在乾坤殿里跟摄政王玩‘你追我躲’游戏时的敏捷身手。

桌案前,站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人,他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气质文雅温润,瞧着像是个文人。

“昌宇啊,明日又夏就要以贵妃之礼入宫了,你可怪过为父?”黄首辅见长子低眉不语之态,就知他心定有所不满,便抚着胡须直接开口去问。

“父亲言重了,儿子不敢。”中年文人,黄昌宇神态一敛,忙恭敬的垂手回道。

“唉。”黄首辅长叹一声,是不敢,而不是没有,这其中的差别,当在四十多年文官的黄首辅要是还弄不明白,那就白瞎了他‘风吹两面倒,稀泥活的好’的称号了。

黄首辅有三个儿子,可只有长子黄昌宇是嫡出,虽不算聪明绝顶,却也踏实沉稳,黄首辅一路培养了黄昌宇二十多年,小心呵护,精心教导,好不容易黄昌宇已官拜四品,眼看着就能子承父业,发扬黄家……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如果因为长孙女的婚事,而让父子之间生了嫌隙,那黄首辅怕是连哭都找不着调儿了。

“昌宇啊,为父知道你只有又夏一个女儿,疼她疼的紧,可是,为父是又夏的亲祖父,难道就不疼她吗?”黄首辅语重心长:“为父不是不愿为又夏争皇后之位,而是,咱们黄家争不起啊!”

凌次辅(凌霄之父)敢当朝奏对他和摄政王御前失仪,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凌氏一族撑腰,他黄首辅有什么?一门的纨绔吗?

黄首辅出生在一个前朝就存在的文官世家,可惜是没落的,在黄首辅入朝为官时,黄家已无一人官位与五品之上,全都在底层发展,这样的家庭,在地位上,已经无法为黄首辅带来什么助力了。

当初冯太后一众力推他当了首辅,也就是因为他这个家势无法给摄政王等人带来真正的威胁。

他愿意活稀泥吗?他愿意当骑墙派吗?骑墙这工种,骑不好会扯着蛋的事他会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却无法不去那么做。

归顺一派而被另一派疯狂打击的事,黄家根本承受不起,启元帝是当今正统,且不昏庸,随着年齿长成,龙威日渐加深。黄首辅也是从心里往外愿意依附皇帝,名正言顺的流芳千古,当个一代名臣什么的,可是,愿望是好的,实际操作却没那么简单。

如果他依附了启元帝,那自然要为其办事,就如凌次辅般为皇帝冲峰陷阵,但凌次辅家资雄厚,族中个个英才,哪个都拿的出手,可他黄家呢,就那一门的废物,小辩子满脑袋乱飞,都不用摄政王出手去抓,他们自己就能祸害死自己。

黄首辅舍不得一门老少的前途和性命,于是,他只能当个平衡启元帝和摄政王的第三方,只是,如今日子越来越难过,启元帝和摄政王对他日渐紧逼,这骑墙派在当下去,可就两边不讨好,真的扯着蛋了,对此,黄首辅心知肚明,他是愿意接启元帝的橄榄枝的,人家才是皇家正统,所以,他给长孙女报了选秀的名儿,可是,活稀泥活那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不跟任何撕破脸,尤其是那么强势的摄政王。

摄政王一派的官员同声支持,在加上摄政王强势威迫,黄首辅习惯性的一缩头,孙女的皇后位置就没了,时至今日,面对长子的不满和长孙女的幽怨,黄首辅多少有点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总归,是他黄家家门不盛,顶不住摄政王的节节攻势。

“给又夏多备些嫁妆吧!”黄首辅叹道,他这个当祖父的能为孙女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黄昌宇一言不发,眼神飘忽,不可置否。

就在黄氏父子貌和神离的交谈时,黄家后院西厢,也有一对母女在坐在塌边,殷殷交谈。

黄府西厢窗旁,摆着一座美人塌,美人塌上,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美人。此美人,肌肤晶莹如玉,额间轻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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