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万寿节,礼部在监国皇子的领导下,与宗正局一起,原本准备了花团锦簇的庆贺节目。但是皇帝陛下突然病势加重,根本不能起床接受朝臣宗亲和命妇们的朝拜,更别说欣赏歌舞了。
兰真公主去见皇帝陛下,而后陛下便病势加重,这事儿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再加上皇帝陛下随随便便册封了淳和郡主为公主,明为嘉奖实则羞辱,这也是旁证。
七月十六日的万寿节这天,只有徐皇后代表皇帝陛下接见了众人的朝贺,收下了比往年要厚重三分的贺礼。属国几位国主和重要宗亲则由当月监国的皇子泰王接待,武令媺冷眼瞧着,属国使节们也都有点惴惴不安。
她也由此发现,宗主国的皇位更迭,似乎极大的影响到了属国们的心情。虽然说,一般情况下属国不会掺合进宗主国的皇位竞争。但是换一位君主,对待属国的态度就有可能发生改变。所以他们关心此事也是正常。
公主府礼宾局对外联络处的处长是魏国代侯拓跋靖,他悄悄告诉武令媺,几位监国皇子都在花力气拉拢属国。尤其是国势较强盛的几个国家,是他们的重点攻克对象。
武令媺便问拓跋靖,魏国是不是更倾向于禄郡王继位,毕竟魏国有一位公主嫁给了禄郡王为侧妃。拓跋靖倒也坦诚,明言魏国确实更希望禄郡王继位。禄郡王已经承诺,他继位后,会允许魏国公主生下男婴,并且封其为郡王。
禄郡王这么干,实在有违大周祖制。为防止属国生有异心,祖制规定,属国公主嫁与大周皇子之后,所诞育的孩儿最多只能封为公爵,绝不能封王,并且不能继承皇位。
这个规定很是不近人情。却是保证大周皇位继承人血统纯粹的必要手段。武令媺听了拓跋靖的话,只在心里叹气,同时也暗自警惕。
禄郡王对皇位显然志在必得,他又是统兵多年的大将。于镇南军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准。如果他没能继承皇位,错了心思之下干出什么事来,当真是大祸一件。
这些事儿看似很远,实则随着皇帝陛下身体状况的恶化变得无限接近。武令媺随着皇子皇女们在乾安殿向皇帝的代表徐皇后跪拜行礼时。远远眺望着那张空空如也的龙椅,当真是心如刀割。
因此番皇帝陛下病重,众人呈上的贺礼都不约而同比以往更厚重,属国和各位就蕃的亲王都进献了富有地方特色的礼物。徐皇后面容平静,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皇帝陛下知道大家的孝心,让众人勤谨于国事云云。
武令媺一直都在担心兰真公主会在万寿节当日揭露武赟嗣吉兆之相是人为而非天意。幸好不知是不是那道册封淳和郡主为公主的旨意起了作用,兰真公主没有过份之举。
祝寿大礼之后,徐皇后传皇帝陛下的旨意,对属国多有赏赐和宽抚,另外对一直在封地就蕃的皇帝的两个亲兄弟格外褒奖。末了传召武令媺和武宗厚去见驾。
武令媺送礼向来不落俗套,什么金珠宝贝,再珍罕的东西都比不上儿女纯孝之心。她很清楚皇帝陛下的想法。和以前一样,万寿节贺礼也是打着她与武宗厚两个人的旗号,见驾时也带了去。
昏睡到将近中午才醒的皇帝陛下正在季良全服侍下喝药,见小女儿和小儿子相跟着进来,脸上露出由衷欢喜笑容。
只是一夜的功夫,皇帝陛下的脸色又差了一分,眼窝深深凹下去,嘴唇灰白干裂。武令媺早有心理准备。武宗厚却吓了一大跳,急得立马就红了眼睛。
“父皇,让儿臣在榻前侍疾吧。”武宗厚卟嗵跪倒,膝行着来到龙榻面前。重重磕下头去,哽咽道,“父皇龙体欠安,妹妹如今又出了宫,儿臣在外面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
“儿臣恭贺父皇万寿,祝父皇福如无垠东海。寿比不周神山!”武令媺跪在武宗厚身边,发自肺腑地对皇帝陛下送上生日祝福,“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宗厚醒过神,也忙着给皇帝祝祷,字字句句都真情流露。
皇帝陛下欣慰地瞧着小兄妹,不停颔首。他膝下儿孙众多,却是父子离心、父女反目。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比起他那死时孤寂一身的父皇,想必日后他离世时会有孩子真心为他恸哭。
“来,坐到父皇身边来。你们肯定带了礼物给父皇,快点给父皇看看。”皇帝陛下示意季良全去搀扶二人,笑呵呵地说,“媺儿拿帕子给宗厚擦擦眼泪,多大个人,哭什么!”
武令媺果真抽出手帕递给武宗厚,小十二也听话地擦了眼泪,却又固执地说:“父皇请允许儿臣在榻前侍疾。”
皇帝陛下笑意不改,缓缓道:“父皇知道你的孝心,但你更应该明白,你将龙骧军带好,就是对父皇更大的孝心。”
武宗厚垂首,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父皇让他统领龙骧军的用意?龙骧军的驻地是长平和平、阳两县,但真正重兵横陈的地方却是清凉山通往京城的最重要必经山路。父皇将京城的一半安危交于他手上,他从来没有掉以轻心。
但是看着形容憔悴了许多的父皇,武宗厚心如刀绞,倔头倔脑地死咬着牙不吭声。幼时他不得父皇欢心,便是想尽孝都没有机会。如今被父皇器重宠爱,他却要远远离开,仍然无法尽孝于御前,让他着实难过。
“十二哥,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今天咱们就陪着父皇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辰。”武令媺急忙打圆场,接过身后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