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轻笑声中,一丝难掩的杀意隐隐浮现,岁饮冷眸一凛,然未待他有所动作,突然,一股不知何时逐渐弥漫而来的冷然剑气,却令他缓缓收起了不知何时微张的手指。

再然后,只是沉寂的那一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忽而响彻云霄,霎时令整座大堂内的人惊慌变色。

“报,报告二当家,打伤大当家的那牛鼻子道士又杀回来了!”

语一落,满座色变,那之前抓来秋烟雨等人的土匪头子,亦是众人口中的二当家,登时大怒,然而尚未来得及发难林漪,一道银白剑气,却在此刻毫不客气的破门而入。

如狂剑气,仿若来人难以压抑的无边怒气,夹杂着震耳狂风,疯狂扫入,剑风扫过之处,似摧枯拉朽,这座搭建辉煌的山寨大堂,在无情利刃闪过之后,发出一阵悠长痛苦的□,而后逐渐碎裂崩塌。

眼见大堂将倾,堂内匪贼大惊失色,纷纷惊慌走避,腿脚慢些的人,冷不防被坠落的粮木砸中,瞬间命断当场。

此刻,失了禁锢的秋烟雨忙在混乱中一把搂状将摔倒的岁饮,顾不得一旁的林漪和七七,抱着岁饮也跟着众人混乱的脚步往外跑,生怕一个慢步,二人便要玩完。

房屋即将倒塌,石块碎木纷纷坠落,尘土飞扬,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疯狂奔走中,林漪却因力尽而难动分毫,却不想被这场面吓得要死的七七此刻却紧紧的抱着他,如何也不肯放手逃生。

就在林漪不知所措时,却见陨落的尘埃中,一个负手持剑的修长身影,在飞扬的尘雨中缓缓现身。

那一袭雪白道袍,在凛凛寒风中肆意飞扬,黑白分明的太极八卦图,那一瞬间,晃了他的眼睛……

另一边,死命的拖着岁饮好不容易跑到外面的秋烟雨,回头见暂时远离了危险地带,又不见有土匪来找茬,顿时重重的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地上,却又冷不防想起刚被他用极粗鲁的方式拽出来的岁饮,忙放轻了手上力道,去看岁饮的伤势。

岁饮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见他看向自己,还笑了笑,就是脸色白的太吓人,且本就伤势不乐观的伤口,被他如此拖拽了一番,更是雪上加霜,殷红的血此刻竟已染了他大半衣襟。

秋烟雨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忙松开手,又着急想给他包扎,可是手里没有绷带,登时急得抓耳挠腮。

岁饮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放心,我还死不了。

秋烟雨很是愧疚的扶着岁饮起身,想来这里的山贼可能走光了,也许没走的也被前面那个疯子吸引过去,便想扶着岁饮找间房子包扎先。

至于为什么说那个人是疯子……

“哼,他不是疯子是什么,神经兮兮的上来就毁房子,砸死那么多人,看他样子似乎是来救林漪的,但他就不怕这么整,林漪就不会被砸死吗?”

岁饮被他扶着,略带好笑的摇头道:“关心则乱,林漪被关数日,他想必也是遍寻不获,怒极攻心,出手才没有分寸了吧。”

秋烟雨不满的轻哼一声:“看来你很了解嘛。”

岁饮苦笑:“非是了解,只是平心而论罢了,我亦不曾有过如此情况,也许有朝一日,你我也遇到如此状况时,才能真正了解何为关心则乱了。”

秋烟雨撇撇嘴,没再反驳。

没有了土匪的土匪窝,只余一地狼藉,再无人踪。

秋烟雨扶着伤势渐重的岁饮在一间土匪的屋子里翻到了些绷带,当时顾不得仔细,胡乱缠了一番,见伤口不再渗血,便急急忙忙扯着岁饮要离开。

似乎察觉出了外面的动静,又见那些土匪逃命似的跑得干净,牢内的叶昭在墨瑶的鼓舞下,‘嘿哈’一声,硬是运功以手作刃将牢门破坏掉,随即墨瑶便拉着老李往外奔去,全然不顾身后疼的捂着手嗷嗷直叫的叶昭。

出了阴暗的牢房后,首看到的,是遍地狼藉,他们此刻处于山寨的半山腰上,正想上去看看岁饮和秋烟雨如何了时,却见山上大堂方向,缓缓走下了三个人。

一个小女孩儿,一个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漪的冷面道士。

乍见来人,墨瑶心头一凛,忽然伸手摸了摸在牢房内蹭的黑乎乎的小脸儿,顿时不易察觉的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很是焦急的上前去问道:“喂,这位大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七秀坊的男弟子和他的同伴呢?”

那道士似乎心情不佳,英俊的面容黑的够可以了,此刻听墨瑶上来如此发问,却只是冷冷的斜眼瞥了她一眼,完全无视这女孩儿的问话,一声不吭的抱着林漪在四周寻了间看着不错的屋子,很不客气的一脚踹破房门,抱着人走了进去。

叶昭看着他那似是泄愤般的动作,有些明了:“啊,这位道士似乎心情不太好呢。”

墨瑶却很生气:“心情不好就不理人啊,什么毛病,纯阳宫的臭道士们果然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牛鼻子,哼。”

老李瞧了瞧那走进屋子里的道士,又瞅瞅一旁气呼呼的墨瑶,挠着头笑了笑,没敢插嘴。

似乎是潜意识中,他总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不太一样,总觉得他们,镇静的过度了,只是仔细想想,却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最后只得在心里轻叹一声,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少侠们啊。

只是,在墨瑶气呼呼的准备上去找人时,那个最后跟进去的七七走了出来,怯生生的指了指山上方向:“大屋子塌掉了,我没有看到大哥哥他们跑出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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