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血的眼珠，啪嗒一声，黏黏腻腻的糊在了苍决脚边的地上，血丝根根分明，其状甚是恶心。/p
“炎凌！到底怎么回事？”/p
苍决两步并过去，一把捞起炎凌。/p
“……”似乎陷入片刻混沌，一时难以厘清现状，炎凌紧紧闭合双目，努力平复心神，“我看到了。”/p
“看到什么了？”/p
“大晟宫，墨魁，御天朝堂的火和血。”/p
苍决陷入短暂的回忆中，大晟宫的杀戮倏然闪过，“魔眼是什么？怎么回事？卫忠为何要我杀你？他到底是谁？”/p
炎凌看向桌子底下那抖地溃不成军的人形，“荆南墨家的小王爷，被墨魁捏断颈骨而死。”/p
苍决愕然，“……竟、竟是他？炎凌——你告诉我，魔眼究竟是什么，他为何要我杀了你？”/p
炎凌收回目光，呆呆定了半晌，冷汗从额间缓缓坠下，方才……他根本没听到卫忠说过什么，“魔眼？什么魔眼？”/p
苍决正色道：“你当真记不得？”/p
“记得什么？”炎凌瞧他紧张不已，心下也倍感疑惑，转看桌椅底下卫忠那副疯魔形状，一派丈二。/p
苍决捏住炎凌双肩，俯身，定定端详那双异瞳。/p
魔眼……应该是指眼睛吧？/p
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因着对方突然靠近，瞳仁缓缓收缩了一下，一只碎金瞳，一只水蓝瞳，波光粼粼，无任何异状，苍决的倒影清清楚楚印在眼膜上。/p
炎凌无端生出些紧张，小口呼吸，战战兢兢，眼睛一眨不眨，“苍决，当着旁人的面……你、你这样合适吗？”/p
两人对视了半晌，苍决慢慢扶正身形，仍盯住那眸，沉声道，“那本册子，你参得多少？”/p
“我不知……”炎凌愣怔片刻，垂下眼捷，好像在很认真的斟酌措辞。/p
少顷，他道，“我既觉得懂，又好像不懂，却说不上来到底是懂还是不懂，似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p
听了他那话，苍决微微一侧头，脸上印着颇多不解，思忖片刻，到底还是明白过来了，“恐是邪术，此册决计不能留了。”/p
说罢，一震衣袖，大步并到桌旁，抓起那密册便欲撕毁。/p
炎凌提步，伸手阻他，不知为何周身就如定住了似的重若千钧，举步维艰，那伸出去的一条手臂也是僵住了。再看苍决，亦同他，双手做撕毁册子的形状，除了眼珠，全身上下一动不动。/p
怎么回事？/p
“晚了！”/p
说话声和推门声一并响起，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步了进来，其人所着袍服乃是淡色金丝锦织就，看的出是个天族人，但衣色并非天族权贵的璨金，胸口衣襟乃至下摆，刺有火凰绣样，绣工精绝无伦。/p
炎凌转转眼珠，疑窦顿生：凤凰涅盘，此人袍服像是天门四派之一的昆仑峒。/p
男子手握一把玄金扇骨的精致折扇，嚯啦甩开扇面，轻轻扑打胸口，一侧嘴角上扬，黠笑着踱到苍决近前。/p
苍决提眼看他，这天族人半边面颊覆了块雕花精致的玄金面具，而这面具根本不做隐藏容貌的特殊效用，倒像在掩盖某种缺陷。/p
片刻后，恍悟：瑶兮？/p
瑶兮看他神情，知是被认出来了，不急不缓，一根一根扒开苍决的手指，取过密册后，放在手中颠了颠，揣入怀中。/p
拍拍胸口收好，打个响指，他道，“没记错的话，咱们有过一面之缘，难得你还能认出我来？”/p
“你来干什么？！”话音出口，苍决才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p
炎凌试着活动口唇，果，自己也是可以说话的，只是不认得面前这人，便没声张，谨慎看他。/p
瑶兮提扇一挥，拂开桌面上的散乱残页，歪坐上去，支起一条腿，拢了折扇拍打着肩膀，“我？找一样东西，谁知竟找到这里来了，脏兮兮的，真是晦气。”/p
住了住，见两人一脸茫然，噗的一笑，“你们真是好傻呀，竟傻到封了内息？对了，底下那条狗是谁的？是你的吧？很凶哦！竟然咬人！”/p
苍决面不改色，极冷淡地道，“东西找到了，为何不走。”/p
瑶兮面色惴惴，好像很惊讶，折扇抵唇，“啊”的一声，“你刚才是在命令我吗？呵，真是吓死我了。不瞒你说，你这个口气，我很不喜欢。”/p
说罢，不等苍决回话，目光转向炎凌，眼底片刻错愕，稍纵即逝，“这位看起来很是眼熟啊？我们见过吗？”/p
炎凌不语，思忖道：这人我从未见过，可看他眼神，却似乎认得我？/p
苍决道：“我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何故为难？”/p
“呵，是这样吗？”瑶兮勾起一侧嘴角，从桌上跃下，用拢起的折扇拍打着苍决的脸颊，“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多了去了，不分青红皂白加害于我的人也是不少。太天真，很容易吃苦头。怎么？你看不透吗？”/p
看苍决呲目欲裂，已是忍无可忍，炎凌也沉不住气了，开口，冷冷道：“阁下不妨明说，你到底要干什么。”/p
瑶兮左一眼右一眼打量他，“阁下姓炎？”/p
炎凌冷眼望他。/p
“好！不说话，算做默认。”瑶兮的眼珠滑到下睑处，沉了沉，用扇骨砸着手心，笑着踱开步子，挑开璎珞珠帘，转到里间的靠榻旁，站了站，见榻旁整整齐齐码了几坛酒，驭袖捞过一坛。/p
拍开封泥，仰头猛灌一口，品那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