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碧草间留宿，想起来就让敛羽来气。/p
饮过夜酒，等着白茹把将士们安置妥当，敛羽便红着脸端端地坐在栖身洞窟的石桌旁候着。/p
敛羽记得分明，刚到碧草间洞口时，白茹说过这么一句话——/p
她说，夜里，咱们俩说个悄悄话。/p
等来等去，等到了子时，没等来白茹，反把逐流给等了来。/p
那位碧草间的逐流大人，端的是不通事理，虽说没像昨个儿下午那般对自己冷嘲热讽，可话里话外总透着那么点儿意味深长。/p
“敛羽将军，军务不忙吗？在外留宿会耽误好些事吧？”/p
敛羽不理会的，点头笑笑也就罢了。/p
“敛羽将军，你说我跟异族交从密切，我倒觉得你的嫌疑更大。”/p
“如何说来？”敛羽忍不住道。/p
“祭天柱上跑了两个天族人，你却带着手下在碧草间吃饮玩乐，你是在给那俩天族人争取时间罢？”/p
“逐、逐流大人，话、话可不能这么说，整个四合墟都给封锁了，灵墟也给翻了个底朝天，他们是真跑了，你让我去哪里找，总不能打上天墟要人吧？”/p
敛羽叫逐流堵地结结巴巴，真要跟那两个天族人扯上关系，他还活不活了？/p
逐流这算以牙还牙吧，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p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敛羽坐在观水轩外的游廊栏杆上望着脚下的一塘碧水出神，想着昨日碧草间里发生的事，兀自喃喃着——/p
“白茹姑娘，你到底对我有意还是无意？”/p
蛙塘内现出个窈窕影子，一身白纱轻飘飘的，如梦似幻。白茹眉眼盈波，隔着水面定定望过来，那眼睛里总是蓄有清水似的，叫人一看就怦然心动。/p
池蛙拨出涟漪，影子晃了晃便消失了。/p
抬起头，望了望对面的倚碧亭，敛羽定了定神。亭内闪出个杏色影子，大老远叫了敛羽一声，下一刻妙樱便掠到了眼前。/p
“敛羽哥哥，听说那两个天族人还未捉到？”/p
“是，跑了。”/p
敛羽一想这事儿便觉得别扭，昨夜被逐流那么一说，便总觉得那俩天族人的逃脱跟自己有了许多干系。/p
心里发虚，便岔开了话，“锦狸伤势如何？”/p
“锦狸……还昏迷着，不过那厚朴老医说了，没什么性命之忧，只是心血流的太多，好生将养一阵子就好了。”/p
敛羽转回身，跳下栏杆，“那就好，由你照看着，出不了差错。”/p
“我回来就是给你打声招呼，倘若先生问起我，你便告诉他，我这阵子呆在厚朴灵那里照顾锦狸。”/p
妙樱见敛羽始终不错眼珠地望着蛙塘，也跟着看了水面一眼。/p
“好，我自会办到。”敛羽心不在焉。/p
“敛羽哥哥，今日是你值守水榭？将士们都去了哪里？”妙樱转看四周，回来时，只撞见过一队巡逻的战灵。/p
“合欢谷出了点事，先生这阵子住在忘忧墟，水榭内都是贴身侍卫，便一道儿跟去了。”/p
妙樱点点头，见敛羽无心攀谈，也不想自讨没趣，福身道了别，点水而去。/p
目送杏色影子离开，敛羽往廊柱上一趴，心里把抓揉肠。/p
白茹真是害苦了他，整整一日，茶不思饭不想，看山山是白茹，看水水是白茹，无论看什么都是白茹的影子。/p
“唉，我怕是害了相思。”/p
敛羽看了看天色，扶正身形，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顺着游廊往外走。日暮时分，要将水榭内巡查一遍，东篱不在，水榭空空，实在没有什么好查的。/p
“啊！”/p
不远处的琼枝丛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p
敛羽突地停住步子，“谁！”/p
鹊青一把捂住白玉儿的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见对面游廊上那青衣小将正谨慎地看着这边，灵机一动，摸起块石子掷向了旁边琼枝上蹲着的几只黑羽乌鸦。/p
鸟儿惊鸣，啊啊大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p
敛羽甩了甩头，负手走开。/p
“嗯、嗯……你捂我嘴巴干什么！憋死我了！”白玉儿在鹊青手上啃了一口，后者吃痛缩回了手，急忙打个嘘声。/p
“玉儿姑娘，你这般大呼小叫，咱们很容易暴露。”鹊青努力压低了声音。/p
白玉儿又兴奋又激动，嬉笑着低声道，“刚才那人，金披风的青衣小将，你知道他是什么吗？”/p
鹊青看了看四周，随口说道，“一只灵儿啊。”/p
“那是金翅大鹏鸟！是鹰哎！我是兔子！我害怕！”白玉儿皱着眉头，佯装个浑身发抖的形状，嘴巴却乐地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p
“我倒看不出你哪里害怕。”鹊青没好气，自从接触了白玉儿，鹊青不知不觉也有点儿孩子气。/p
“刺激！我喜欢！”白玉儿低声喝着，作势就要往琼枝丛外冲。/p
鹊青一把将她拖回来，“玉儿姑娘，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凡事不能冲动！”/p
“啊……啰嗦，知道了知道了！”白玉儿歪在地上，沮丧了片刻，眼睛又亮起来，“我们今晚要杀人吗？！”/p
“不杀人。”/p
“为什么不杀人！我想杀人！我一把袖箭能放倒六七个，杀他个片甲不留！”/p
鹊青在白玉儿头顶轻轻掴了一掌，“杀杀杀！就知道杀，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学点儿好？”/p
白玉儿捋了捋耳朵，鹊青这一掌掴的不痛，实在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