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伫立在雨中.任由思绪渐渐飘远.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在雨中留下的一抹浅浅的背影.离寰看着她离去却无力伸出手拉她一把.任由她决绝地走出自己的视线.
他至始至终都明白.若不顺着她的意.怕这局面更是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还有谁來保护她.怕是连他都护不住她了.
若两人间穷的只剩下理解跟包容.那么他们的结局是否会是惨淡收场.离寰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让自己的绵绵思念不断地随雨水滴落.心中惆怅无比.
风声呼啸.渐渐地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想起了一事.
拂晓之时.千绯夜曾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遇到了难事便召回鸣凤.当时离寰被傅清婉“邀请”去刺杀宣都王.无暇分身.后來也渐渐忘记了千绯夜再三交代的事情.
如今他因情所困.战场之上除了个留京任用的姚舒放.并无心腹可言.若是鸣凤肯能出山帮他.自然是极好不过.
离寰恍然大悟.对千绯夜的心思也是颇为忌惮.
且不说之前他管辖之内的殷离宫成为了江湖的第一势力.便是暗中部署的冥月与鸣凤两人所拥有的江湖兵马实力也是与朝廷的精锐部队不分上下.
只是.千绯夜此番叮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要提醒他江湖危机.还是想要他策马奔腾.放手一搏.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离寰索性寻了一处避雨的亭子权当歇脚处.
腰中除了常年累月携带的潇雨剑.另有一管潇湘笛配在腰带处.他阖眼.拿起笛子.轻轻吹奏.
笛音清脆婉转.混在雨水中似有雨打芭蕉的凄凉.又有雨落玉荷的娇艳.断断续续地笛音飘散在空气中.吹散了沉积胸口多年的沉闷.
随着笛音的渐渐消失.笃笃地脚步声随着雨声缓缓而來.
他睁眼.见雨中远远走來一人.其身欣长.身高有八尺有余.锦带束发.气宇轩昂.凑近瞧.眉若远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唇若涂朱.端的是好相貌.只是腰中佩戴的佩剑端的是跟他一副儒雅的模样的不符.略带了几分血性跟邪魅.
那人跪在地上.淡淡道:“属下见过宗主.”
离寰站起身.将他扶起.面色似有责怪之意.“鸣凤.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如今一见便如此生分.这是何道理.”
“宗主.”鸣凤抬眸看他.泪眼朦胧.在离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实不相瞒.这几年兄弟们实在抽不开身.若非宗主吹响笛子.怕是兄弟们都难以支撑下去了.”
离寰面色凝重.注意了周围的一草一木发觉并无异样便扯住了鸣凤坐下道:“怎么了.难道是江湖捅出篓子了.秋霜那里境况如何.”
鸣凤道:“秋霜统领白道暂时风波浪静.但经营的茶叶、丝绸都几乎销不出去.原先还有商州.凉州购买.如今却因为吐蕃与猎月开战.猎月加重赋税.百姓穷的揭不开锅.自然无法买官老爷的玩意.幸得秋霜还有一些出路.凑活着卖给官老爷也算是勉强可以赚回本.”
离寰点头示意鸣凤接着说下去.
“**境况竟是比白道还要坎坷.”鸣凤苦着一张脸.忍痛笑道:“不仅连丝绸.茶叶这些路子都断了.而且就连酒楼.青楼都损失连连.无法在继续经营下去.先前还有秋霜可以供给弟兄们的吃穿用度.如今秋霜他们都自身难保.就别说照管我们的了.”
离寰听罢.悠然一叹:“白雪那里呢.”
“宗主.您竟然不知道.”鸣凤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目中似有泪花闪出.“之前寒王爷与翰王爷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白雪便困在三王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青冥九死一生.打败了寒王爷府中所藏的那些精锐.这才将白雪救出.”
说到此处.鸣凤满腔泪意无处发泄.侧首看向沧浪亭外郁郁葱葱的白杨林.
猎月三年.白雪.秋霜、青冥与他鸣凤同是离寰的护法.同离寰出生入死.共同将江湖打理地井井有条.那时的他青涩地犹如一颗还沒熟透的枣子.虽然身处护法之位.却仍要白雪帮衬着***理白道之事.
四年后.他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怎奈战场烽火狼烟.猎月贪官污吏横行.他满腔抱负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心中的骄傲荡然无存.
而同他一向交好的白雪却因故进入了三王府测探敌情.鸣凤本以为白雪能够早日功成身退.可事实往往出乎意料.当鸣凤与秋霜得知白雪深陷囫囵之时.她已经被华彦清折磨地不像人样.这些还是青冥见过后说出的.
江湖儿女.义字当先.鸣凤为了白雪四处寻访名医.费尽人力物力之后.这才挽回了白雪的一条命.
可这些他怎么能对离寰讲.这么多年的尽心效忠.若说是为了离寰还不如说是为了国之一统.这样他鸣凤才能算了了毕生心愿.
“鸣凤.你且听着.如今猎月与吐蕃战事不休.若不能尽早解决战事怕是后患无穷.”
瞧着亭子外的雨也小了些.离寰站起身.凝视着远处的一缕云烟.声音飘渺:“ 兄弟折损了几个了.”
他的语气虽稀疏平常.可却换回了鸣凤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的思绪.半响后.他恭谨道:“前阵子新任府尹的儿子进了鸿运楼.看上了楼内的红俏姑娘.因未出得起钱來春宵一度被二当家揪住了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府尹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霸主了京城中的一个大官.就给了二当家一个小小的警告.”
离寰回头.眸光冷冽:“我要听的是死了多少人.”
鸣凤只觉得脑后勺冷飕飕的.仿佛置身置于寒冰中.无法动弹.须臾.寒光才慢慢消失.他道:“死了二十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