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住了两日,除了贺俞氏外,贺福生等夫妻兄妹们忽然病了,夜里睡不着,白日不肯吃饭,原本只道初至京城,劳累所致,并未如何在意。他们觉得一家人住在俞公府上,不好张扬太过,遂不声张。谁承想,又过了两天,越发重了,夜里总要起来三四次,甚至贺喜儿满身满脸都起了疙瘩,贺俞氏觉得也有些心悸,慌得她连忙来找俞老太太去请太医。

可巧王太医如平常一样来俞公府为俞老太太诊脉,闻听此事后,望向俞老太太道:“既是府上的贵客病了,下官就去走一趟,也不必再劳烦老太君拿帖子去请太医。”

俞老太太近来有了些起色,精神比往日略强,道:“那就有劳王太医了。”

此话一出口,因今日休沐,俞恒侍奉床前,想起一些心事,对贺俞氏道:“老姑太太且先回房,等王太医替祖母诊好脉息,即刻过去替表兄弟们诊脉。”

贺俞氏看了看王太医,扶着丫鬟转身先回去了。

王太医听了俞恒的话,却是十分诧异,他已经给俞老太太诊好脉,又重新写了药方,正欲告辞时贺俞氏亲自过来,怎么俞恒留下自己却说尚未诊脉?他常在宫中并官宦之家走动,很快就明白俞恒有话交代自己,遂笑道:“俞公爷有什么话只管吩咐。”

俞恒问道:“到底是王太医,竟猜出我有话了。老姑太太家原本住在粤海,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他们那里和京城大为不同,初次进京,得此症状,可是水土不服所致?”

王太医赞道:“俞公爷原来也知道?单听府上老姑太太所说的症候,正是水土不服。”

俞恒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道:“我有一事还请王太医相助。”

王太医道:“俞公爷请说,若是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辞。”所谓力所能及,便是不阴德,而且不会惹来烦恼。

俞恒素知王太医的心性,这也是为何单请王太医进府给自己祖母诊脉的缘故,他微微一笑,道:“我请王太医去给老姑太太的家兄弟姊妹诊脉时,按症候开方配药,但是老姑太太问起病因时,王太医略含糊些不予说明,可好?”

王太医纳闷道:“这是何故?”

俞恒道:“并没有什么缘故,只是请太医相助。含糊过后,他们若在追问,太医再说是水土不服的症候。”如此,更容易让人疑心病因。

王太医想了想,既不耽误自己诊脉治病,也没让自己哄人,不过是略含糊些,然后再回答,实在是不值一提,道:“既然公爷如此交代,下官听从便是,举手之劳而已。”

俞恒谢过,吩咐屋里伺候的老嬷嬷叫人抬了竹轿,送王太医去清辉阁。清辉阁距离正院极远,兼之天气炎热,王太医已经年过半百了,将及花甲之年,一路走过去未免容易累着,于是俞恒便叫人抬着他过去,也算是自己对王太医的一番心意。

王太医听了,果然感动非常。

等王太医他们离开后,俞恒招手叫来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吩咐了一番,她们听完,不由得看向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道:“恒儿,你这是做什么?”

俞恒若无其事地道:“就是让她们在王太,说些天煞孤星的传闻,好叫老姑太太他们知难而退。”黛玉是他心系之人,当初林如海曾经就说过看她府中简单,能让黛玉清闲些,故而他不愿老姑太太久住不走,何况他们还想着进宫打扰自己的姐姐。

俞老太太道:“不行,你还嫌你天煞孤星的名儿不够响亮?”

俞恒却是一笑,坐在床前镂着花卉草虫的鼓凳上,道:“外人言,何必在意?孙儿名声传了这么多年,虽有灵台师父开口,亦难让人相信,既然如此,宁可再响亮些,免得那些人为了名利时常来打扰咱们的清静。再者,孙儿名声在外时,无人登门,此时姐姐封了皇后,他们便来,可见其为人,倒不如一概摒弃在外,免得惹出祸事。”

即使是门风雅正的书香世家,也不是人人都好,总有那么几个为非作歹的,俞家族中如此,俞恒舅舅家亦然,只是不在京城中,尚未登门罢了。旁人看重亲友人脉,俱是连络有亲,俞恒却觉得有不如无,虽然少了助力,却是更清静。

俞老太太低头思索片刻,觉得有理,自己在时,乃是长辈,无人敢对俞恒指手画脚,倘若自己去了,他们小夫妻两个毕竟是晚辈,不好打发,遂点头道:“就依你罢。我早有了法子打发他们走,却不如这个法子。只是又加重了你的名声,让我心疼。”

当下,俞恒吩咐的两个婆子和丫鬟出去了。

清辉阁中,王太医依照俞恒的嘱咐,诊脉后,果然都是水土不服,不过症候不一,遂分别给众人开了治疗水土不服的方子,却并未言及病因,贺俞氏立即开口询问。

王太医听了,当即含糊其辞,目光躲闪,咳嗽了一声,道:“并无大碍,老太太放心。”

他越是如此姿态言语,贺俞氏越是怀疑,厉声道:“还请太医言明,到底是什么病症?这样厉害?几个孩子都不好。”

王太医暗想俞恒了得,连贺俞氏等人会追问的事情都想到了,遂道:“并不是大症候,只是水土不服罢了,将养几日即可。”

贺俞氏犹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不信,再三追问,王太医仍是说水土不服。

贺俞氏自小读书识字,也知道水土不服的症状,但是他们一路上走了数千里的路程,途中也曾住在别处,何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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