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疼得满头大汗,身子发颤,却是咬紧牙根强忍着,抿着的嘴溢出一些细碎的呻吟。

红柚拿着干净的棉帕给她擦着汗,看向捻着针的林箐,道:“林大夫,就没有轻点的针法么,太夫人看起来太疼了。”

“所谓痛则不通,太夫人的经络大多堵着,这猛然一施针,自然会疼,慢慢疏通了,就轻快了。”林箐看着宋慈,柔声道:“太夫人也不必忍着,实在是疼,您可以喊的。”

宋慈有气无力地道:“喊什么呀,喊贼老天玩儿我吗?喊再大声也无补于事,它疼还是会疼,那我还不如省口气呢。哎哟疼疼疼,林大夫你手下留情啊。”

林箐差点要笑出来,看一眼沙漏,道:“既如此,那您再忍忍,再有三十息就能起针了。”

宫嬷嬷从外走进来,道:“太夫人,相爷来给您请安了。”

“这么晚还过来作甚,让他回吧,我这动了针,没力气和他说话。”宋慈才不想费神去应付那位人精中的战斗机大儿砸呢。

“相爷也是孝顺您,总要看您好好儿的才放心的。”宫嬷嬷道。

宋慈叹气,人就这样,躲也躲不过。

……

宋致远捧着茶慢慢啜饮,心中仍是敬慧大师的话,到底宋家的贵人,是不是就在这个屋里?

想到这,他又不禁想起一年前,敬慧批言,宋家有破家灭门之劫,转机就在今年能否得遇贵人,当时让他惊得浑身冒冷汗,把这秘密批言,紧紧的藏在心底深处,谁也没说。

破家灭门,宋家是为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惨祸,除非大事件,欺君造反,参与龙子争诸,但这都没有。

他对楚帝忠心耿耿,是最忠心的保皇派,至于夺嫡,本朝虽然尚未立太子,但楚帝正值盛年,膝下几个皇子,年纪最大也不过十八,最小的还在襁褓里刚满月,而朝中虽然也曾有声音请求立储君,也都是雷声大雨声小。

他就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正寻思着,有人从屏风转出,宋致远抬眼望过去,站了起来。

“娘。”他上前伸手去扶宋慈,视线却从一个陌生的女子脸上掠过。

宋慈浑身无力,坐在了罗汉床,道:“你忙,也不用来我这边请安,你媳妇给寻来了林女医,我身边有她随侍,你大可以放心去搞你的政治事业,不用担忧我这边。”

搞政治是什么鬼?

宋致远听得没头没脑的,微微笑着:“事儿再多,也要来给娘请安。这就是林大夫?”

林箐抬头,屈膝向宋致远福了福身:“林箐见过相爷。”

“我母亲的身体,可大安?”

林箐淡笑道:“太夫人无碍,只要调理得当,自然大安。”

很官方的回话。

宋致远也知道这话的水分,当大夫的没有铜牙铁齿的担保无碍,哪怕是鲁院正这样的存在,也不会。

他看过去,林箐低眉垂眼,态度不卑不亢,一时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敬慧口中的贵人。

无论是不是,她来得巧,也只能供着。

“我母亲的身子,就劳烦林大夫照料了。”

林箐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抬起头,看向宋致远,微微颔首:“我自当勉力而为。”


状态提示:第69章 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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