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对于贺若怀德这个庶子来说,兄长贺若怀亮之死触动不了他的悲痛,反而多少有一种解气的喜悦。尽管贺若怀亮是他异母兄弟,但同时也是他最恨的人,此人在父亲的怂恿之下,从小就十分残暴,不仅以凌辱他为乐,两年前还在酒后闯入他院子中凌辱了他的娇妻爱妾,事后不仅杀了他的爱妻,还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可父亲最终还是维护qín_shòu不如的贺若怀亮,虽然把家族商铺交给他打理,以作补偿,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憎恨贺若怀亮,寻找报仇的机会。
贺若怀亮如今既死,仇恨也在心中化解了。只是父亲以全家老小为贺若怀亮报仇行径,着实令他担忧。
“杨集杀了我的儿子,害我兄弟侄子被朝廷诛杀干净,也令我一无所有。这个仇,我难道不应该报吗?”贺若弼冷冷的说道:“除了聘请刺客帮我复仇之外,我能拿他如何?”
“阿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看杨集现在风光,但是他在朝堂上的根基不深,一旦得意忘形便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所以,阿耶现在大可不必把他放在心上,我们日后再找机会也不迟啊。”
贺若怀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阿耶,我们现在不能有丝毫举动了,圣人已经不再相信您了,而且杨广对您虎视眈眈,如果您有所行动,杨广一定会把贺若府连根拔起。”
贺若弼听得大怒,他大步上前,将贺若弼怀德打翻在地,骂道:“你这个孬种,你叔伯兄弟被杀了,你不想报仇还怕得罪人,你还是贺若家的人吗?”
贺若怀德大声道:“阿耶,孩儿不是孬种,而是担心您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我们贺若家。”
贺若怀亮之死是咎由自取,大伯贺若隆、三叔贺若东、大兄贺若怀廓养匪自重,在地方上害了无数人,说是百死都难赎其罪,毫不为过。圣人没有夷三族已是法外开恩了,可父亲却丧失了理智,这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举动。
“我知道你对怀亮怀恨在心,不想为他报仇。”贺若弼的脸部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一脚将贺若怀德踹到门口:“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贺若怀德喷了一口鲜血,艰难的爬了起来,他看了父亲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敞开的侧门。
那里正有十名家丁护卫着两辆马车,他的断弦之妻正等得焦急,见丈夫呕血而回,吓得连忙上前问道:“郎君,怎么了?”
“没事。走吧。”贺若怀德在领张仲坚入府之时,就有了离开的准备,只是作为一个儿子,他还是想劝父亲回心转意,然而父亲执迷不悟不说,还把他踢得吐血,铁了心要与杨集斗,如此也绝了劝说之心,准备离开这个迟早要亡的家族。
少妇将丈夫扶上马车,等马车开动,这才问道:“我们去哪儿?”
贺若怀德看了看在乳娘怀中睡得正香的小小婴儿,叹息道:“先去南曲别苑中住一晚,等坊门开了,我们就南下益州,我们去益州成都县安家。”
“我们不回来了么?”妇人轻声询问。
“不回来了。”贺若怀德问道:“舍不得离开大兴?”
“不是,不是!我巴不得离开贺若府、离开京城。”妇人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阿耶现在太暴躁了,他老人家这几天已经杖毙十多名侍女了,府中上下都害怕殃及自身。我也很害怕。”
“这便是我要离开的原因所在。”贺若怀德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当他们出了北曲门,拐向南方街道时,街道北面火光冲天、步履阵阵、甲叶哗哗相撞。
火光照亮了马车之内,贺若怀德掀开窗帘一看,只见一阵煞气腾腾的军队,沿着他们刚才走过的街道,冲向了北曲,骑着大马的武将右卫大将军宇文述。
。。。。。。。。。
贺若府的书房内,贺若弼正在与长子贺若怀廓对话,贺若怀廓已经得到杨集在平康坊遇刺的消息,正在向父亲汇报(注2)。
贺若怀廓一脸紧张的说道:“阿耶,您派出去刺杀杨集的人又失败了,一些人被王府侍卫当街杀死了,此事已经闹得平康坊沸沸扬扬,四邻不安。”
“谁说是我派的?”这个消息使贺若弼惊呆了。
“难道不是吗?”贺若怀廓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继续说道:“其中有几个人是您的亲兵啊,虽然时隔二十多年,可孩儿还是认了出来。”
“果真如此?”贺若弼精明能干、能文允武,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打仗的本事自不必说,写的诗的也相当不错。若非有鲁莽暴躁、刚愎自用、睚眦必报等等性格缺陷,其成就绝对不比高颎、杨素等人差,此时一听儿子这么说,就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毕竟自己昨晚派人刺杀不成,杨集今天送钟回敬,于是又有了自己亲兵去刺杀杨集,这不但合情合理,也符合自己报仇不隔夜的性情。
贺若弼已经察觉到这里所隐藏的问题,这件事极可能是杨集搞出来的一出苦肉计,但是看出来了又如何?现在连长子都以为是他干的,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最多是他行为不当,被处罚一番了事,可问题是杨坚派人申饬一回了,可“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