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无所有,双手沾满血腥。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圣贤书中所谓,忠孝礼义廉耻,与我毫不沾边。
大概只有一句‘小人长戚戚’罢了。
你图的是什么?
告诉我啊?
呵呵..
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秘密。
想要知道一件事..其实很简单。
我调来了后宫嫔妃的生辰八字。
我托木槿查了孟七的前妻,那个叫做张秀莲的女人。关于她的生平,她和孟七的感情。
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我想起那除夕夜的笛声。
那笛声,一前一后,情感完全不同,绝非出自一人。
那前一段,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
孟七正对着东西方,像是在看一个人。
东西方..是冷宫。
呵呵,我早就该想到了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旧日受恩的主子,完全是我随口胡诌来的。
目的不过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一个,和我有着同一张脸的人。
呵呵,这就是真相。一个说要娶我的人,却不过是为了...
“咳咳咳。”
我的肺早就坏掉了。
一直在咳血..
也许我熬不过这个冬天。
甚至,没有也许。
*********
到了永安宫的时候,只见一队队内监进出,搬运着件件东西。
原来是主位琏嫔有孕,成化帝赏赐下来的东西。
琏嫔..
我的脑子半天才转了过来。
便是那个摔了一跤滑胎的杜氏..后来封了美人,又升到了嫔。
没想到,她居然在一次小产之后,居然再度有孕了。
我徘徊了一会,又端着托盘回去了。
永安宫上下忙的底朝天,自然不会有人想起几件洗过的衣服。
远处的六个内监扛着肩辇,向这边走去。
我退到宫道旁去,俯下身伏地。
那肩辇经过的时候,上面的人似曾无意地转过头。
“咦?”
这一声惊呼,声音清亮,而又不失婉转。
但在我而言却很陌生。
我慢吞吞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张清秀的脸。墨色的带着水雾的眸子,依然十分动人。
“奴婢请刘婕妤安。”
蟹壳青的披风那样厚实,梳着简单的飞仙髻。耳垂很是小巧,坠着一对耳珰。
“是你..”
刘婕妤打量了我一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瞳仁像一只猫。
内监抬着肩辇渐行渐远,雪天地滑,路很不好走。
我起身,发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仅有几分弱不禁风的苗头。
...
皇宫的夜晚,总是那么凄凉。
夜幕下,各处的宫殿,都点起了灯。
而那没有灯火的地方,则隐藏着黑暗中潜在的一切未知。
我提着铃铛,走在雪地上。
也不算是完全的漆黑一片,至少在不远处的角楼,亮起明晃晃的一片,上面是查哨的侍卫。
洗好送去永安宫的衣服脏了,好在因着琏嫔有孕,永安宫上下忙作一团,没人去管。谁还记得几件衣服,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就有十几箱。
不过回到浣衣局,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气急败坏的王嬷嬷,生怕上面怪罪下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在这样冷的晚上,我走在宫道上,提着铃[1]四处溜达。
我走得很慢很慢。
起初,我的脑中空白的一片。
会不会撞见鬼呢?
我想起了宫闱间,年老宫女讲得那些狐精鬼怪的故事。
据说皇宫阴气很重,是鬼魂的集聚地。
这一点我信。
脚下的每一寸地,都带着血;每一棵树下,每一口枯井,埋葬的是一具具白骨。
常常有小宫女夜间当值,一个人走在小道上胡思乱想,最终吓得尿湿了裤子。
那个胆子小的不得了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朵儿么..
好像是吧?
不过实话说。在宫中那么多年,我什么也没有见着过。
也许是我身上的煞气,重得连游魂都不敢近身?
然而,当那个披散着头发尖声大叫着的女鬼,从远处跌跌撞撞地直冲过来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凡事都似乎没有绝对的...
1*提铃:明代体罚宫女的手段之一;明刘若愚《酌中志·内臣职掌纪略》:“提铃者,每日申时正一刻,并天晚宫门下锁时,及每夜起更至二更三更四更之交;五更则自乾清宫门里提至日精门,回至月华殿门,仍至乾清宫门里,其声方止。提者徐行正步,大风大雨不敢避,而令声若四字一句,‘天下太平’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