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川扭头一看,只见远处走来一大群黑压压的贝康羊,在一大群羊的后边,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青色衣服的奴隶,封川记得这两人,今天早上才见过。

小洛听见背后的喊声,他把手中赶羊鞭甩开,“啪”地一声重响,甩到领头羊的身前,那领头羊陡然停下前进的脚步,随后,所有的羊都停下来。

封川侧开身体,静静看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黑色贝康羊就赶上了前边的白色贝康羊,两群羊很快变成一群,黑黑白白,白白黑黑地混杂在一起,不停蠕动。

小洛脸上写满焦虑:“不能将两群羊混在一起啊,它们分别属于不同的种族,混在一起容易发生冲突的。万一造成损伤,可怎么办!”

刚才大喊废物的奴隶阴阴地说:“损伤就损伤了呗,反正主人们首先会责怪的人就是你,我急什么?谁叫你素来办事不力,有你做挡箭牌,何乐而不为?”

小洛焦虑的脸上挤出点点笑:“要不你们的羊先走吧,我在这先休息,你们走前边。”

对方两人互看一眼,突然将各自手中的赶羊鞭往前一扬,“啪”地一声过后,白羊和黑羊中领头的那一只皆朝前跑动起来。这一跑,就带动着所有的羊,熙熙攘攘地冲了出去。

小洛急忙追出,他脸上满是虚汗,封川跟着小洛的脚步,奇怪地问:“为何这样紧张?”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小洛连珠炮似地答道:“黑色贝康羊性子比白色贝康羊要烈,如果冲突起来,肯定是白色贝康羊吃亏,而黑羊往往不见任何损耗。”

封川听明白小洛的意思了,他抬眼一望,那羊群奔跑的速度太快,且有分散跑开的趋势,以小洛的速度,恐怕一下子还赶不上。于是封川悄悄提上源气,然后迅疾地拎起小洛的后背,轻轻一扔,便将小洛扔了出去。

这套动作很隐蔽,后边的那两个奴隶还没看清楚,就发现小洛到了羊群的最前端。惊魂初定的小洛刚刚回过神来,他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之中,赶羊鞭这里一挥那里一甩,很快将白羊和黑羊重新分为两半。细细一数,白羊都在,并未产生任何损失。

说来也奇怪,到了这块草甸上,两群羊都赖在那里不肯挪步,封川问怎么回事,小洛解释说这一块草甸上的草很新鲜,羊群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在此停留。明天的话,我们可以将羊群赶到这儿,让它们好好地吃个够。

小洛正沉浸在明天的想象中,那驱赶黑羊的奴隶冷道:“明天这块草甸归我们了,你那些没用的白羊,另外找个地方去吧。”

抿了抿嘴唇,小洛鼓起勇气争辩道:“可是黑羊吃草根,白羊吃草皮,黑羊吃过的地方草都死了,白羊不能再吃,但白羊吃过的地方草还活着,黑羊可以再吃。应该按照先白羊后黑羊的顺序,这也是主人定下的规矩。”

那驱赶黑羊的奴隶闷哼一声,接着凶神恶煞地道:“那你去跟主人告状啊,废物!”

此话说出来,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封川在等着小洛这边做出应答,岂料小洛竟然笑着道:“黑羊先吃就先吃吧,没关系,反正到处都是草甸,我另外找个地方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两个驱赶黑羊的奴隶大声笑着,然后赶羊鞭猛地一挥,带着大群黑羊,浩浩荡荡地先行走开。

待那群黑羊走远,小洛才挥洒自己手中的赶羊鞭,耷拉脑袋跟在后边。封川耸耸肩膀,和小洛相伴而行。走出上百米,封川忍不住问:“你为何要如此谦让?”

小洛眉眼里带着笑意:“让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好啦。”

封川初来匝道,又身背巨大的罪名和压力,他并不想惹是生非,刚才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并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封川觉得,小洛的处境,似乎有些过于难堪了。沉默几分钟,封川再次问:“我刚才看见你朝着他们笑,刚才那种情况,你也笑得出?”

小洛淡然说:“我只能笑啊,因为这里的人都说我的哭相特别难看,如果我哭,大家都会打我。后来我就只笑,这样的话,最起码没人会打我了。”

封川侧过头:“那你有多长时间没哭呢?”

小洛不假思索地回答:“从八岁那年开始,我就从来未曾哭过。我应该是从五六岁开始记事的吧,从那时直到现在,阮家堡里边好像就没人喜欢过我。最开始他们打我骂我,我就喜欢哭,但换来的是更严厉的痛打。后来有一次,他们说再哭就杀了我……”

封川点头道:“从那以后你便学会了笑,无论对谁都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笑。因为你清楚地知道,他们说要杀了你,绝对不是闹着玩。”

小洛抿着嘴唇:“是啊,我见过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奴隶,我不想变成那样。”

封川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小洛说的这些话,他听得懂。甚至他也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小洛只能屈从于奴隶的悲哀命运;而自己遭人陷害流落至此,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已呢?

天黑的时候,封川和小洛终于回到了阮家堡,将那些白色贝康羊悉数赶进羊圈的时候,一个五十几岁的妇女总是在不停地念叨,与其说念叨,不如说是咒骂,咒骂小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下次如果还这么晚才回来,就不给饭吃了。当她念叨到封川的时候,封川故意亮出了倚天剑,那五十几岁的妇女被倚天剑绽放的寒光吓到,顿时不敢言语。

封川朝小洛挤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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