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和花盈在凡间的隐居地叫含光山。
含光山位于大荒之西,是赤霞仙子当年修仙的地方。那里有她搭的一间茅屋,过去,莫愁也偶尔随仙子姐姐回去看看。
他还在茅屋前埋下一颗海棠果,很多年后果子长成了大树,开得一树繁花。
三殿下和花盈在凡间确认了彼此的感情。
可笑的,莫愁错过了与她的一千年,也错过了与她的一生一世。
莫愁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凉初不甘心看着他们二人在凡间逍遥,这才故意放出了锁妖塔里的蛇妖邪月。她纵使蛇妖邪月为祸人间,引得三殿下前去降服邪月,暴出行踪。
他们被抓回了天庭。
九霄云殿上。
天后捋不顺自己的儿子,只好弹压花盈道,“三殿下有婚约在身,任何人不可违逆。念在你二人主仆情深的份上,只要不是三殿下,天庭才俊任谁都可以,本宫都竭力成全。”
天后以为,花盈不过是贪慕权贵,可赤霞仙子自有她的骄傲。
花盈再拜谢过娘娘,回道:“赤霞谁都不要,只要带走莫愁。赤霞愿意离开九重天,离开三殿下。”
她说得平静,不拖泥带水也不瞻前顾后,倒让一众老神仙侧目。
她这个样子最受不了的是三殿下。
见花盈又要走,他激动得双目赤红,墨眉低拧,愤然挡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又要放弃?过去你说要永远陪着我,我信你!就在不久前,你还说爱我,我也信你!现在为什么又这样轻言放弃?为什么?就因为那一纸婚约吗?我从未许过别人哪怕一句话,一个字,为什么你要把我推给别人?你忍心吗?”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过话,这会儿凶巴巴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松手。
许是被他抓疼了,又或许是被他针一般的言语刺到了,花盈挣了两下没挣脱,不禁落下两行泪来。
她含泪握了他的错爱这许多年,已是感激不尽。如今真相大白,花盈不敢奢求太多。惟愿哥哥余生幸福快乐。”
息城听她这样说,怒极反笑。
“错爱?你一个“错”字就想把这一千年的情都抹了吗?盈儿现在挖了哥哥的心还说要让哥哥幸福?你摸摸这里,他还跳吗?”
息城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小丫头摸了摸又认真地点点头道:“哥哥的心还在跳!”
莫愁和三殿下都被她气笑了。
气过笑过之后,息城才又缓了口气说道:“不许走,也不许你再和这只鸟儿在一起。盈。这只鸟儿对盈儿心怀叵测。”
知他莫若三殿下。
心事被戳穿,莫愁反倒大方禀过天帝天后,说他爱赤霞仙子,愿意一生追随赤霞仙子。
而三殿下,则对自己的父母宣布他爱花盈,他愿放弃一切娶她。
天帝天后对他很失望。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如今想来,魔君脸上神色倒是颇为轻松:“那是我第一次向仙子姐姐表白,她没惊讶也没同意。”
“三殿下自始至终都没同意过那一纸婚约?他小小年纪竟如此有决断?”
青城感觉难以置信。
也替前世那个穿书侠幸运。
幸运得她都嫉妒了。
“是的,三殿下从未给过凉初希望,也从未说过放弃花盈。他后来为了花盈忤逆君父,生生挨了十八道天雷,被贬到北溟。可是他做到了,他废了婚约。”
“而我,自始至终都是她的拖累。”莫愁叹息一声。
“怎么会是拖累呢?”青城宽慰他道:“你寻了她一千年,那些辛苦她一定是知道的。”
“她知道,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由不得我们。”魔君声音沉了沉。
那日殿上,三殿下因执迷不悟,顶撞天帝,被罚去军中历练。
而莫愁和花盈也没走成。
他们被暂时留在九重天帮忙筹办青帝洗尘宴。天后说若差事办好便将功折罪,办不好再行贬谪。
花盈以为这是她戴罪立功的机会。
殊不知,一张大网正悄悄向他们张开,而那猎手就是凉初。
青帝洗尘宴眼看就要准备完毕,花盈却因在天后面前不小心打碎琉璃盏,被罚去雷台思过。
莫愁因替花盈澄清了一句,也被一同扔去雷台思过。
“莫愁,我也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花盈坐在一块嶙峋的石上,看着天边斑驳的晚霞出神,“我的感觉错了吗?谁会推我?”
莫愁轻笑一声随口说道:“是有人推你,那人就是凉初的侍女。”
他当时在旁边看得真切。
只是没人信他罢了。
莫愁望着花盈,感觉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这次不是她鲁莽不小心,是真的有人在处心积虑地针对她。
“是凉初吗?”花盈不愿相信。
“一千年前就是这个凉初害你差点魂飞魄散,不久前她还说你早就该死。她嫉妒你嫉妒得都快疯了,又怎会轻易罢手?”
提到凉初,莫愁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能立即去掐死那个狠毒的女人。
“莫大哥,我以后一定更加谨慎办差,一定不再连累你。”
花盈垂了眼眸有些过意不去。
“说什么连累?莫大哥高兴!”只要和她在一起,即便在雷台这种大煞风景的地方莫愁依然身心愉悦。
雷台在九天之西至高处,眼看着太阳西沉,黑暗来临。西北罡风掠境,吹得花盈打了个寒噤。
“冷了吧?”莫愁贴心地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她搭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