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都市现代>我在鬼市摆地摊那几年>第31章雨过天青云破之处一只蟹爪探出来

宁十三见状,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这时,他已经拿出本子和自动铅笔,埋头书写起来。

他之前就说自己正在写一本关于旅途见闻的书,虽然有笔记本电脑,可还是习惯用纸笔,一边回忆一边书写,才更细致。

我不好打扰,就拿出了还塞在包里的“重器”,细细把玩起来。

所谓见假窥真,知道瞎货的逻辑,也不失为对眼力的锻炼。不说就能因此不打眼,至少,以后见到用同一逻辑新出的货,不会打眼。

我昨晚仔仔细细上手了这件汝窑瓷三足笔洗,其实还是有些疑问的,这也是我最后拿它的原因。

无需多说,十足的现代工艺,而且,还是一件修复品。

其实,只从技术的角度看,由于科技的发展,现代汝窑瓷的烧造已经超越了北宋,甚至更加“完美”。不过,古玩并非单纯以完美为鉴赏依据。

要把它放在成器的历史背景下,用超越历史而不凌驾其上的审美眼光欣赏,这样才有意义。

而且,从市场规律的角度说,物以稀为贵,传说中存世“65件半”的宋汝窑瓷器,代表了中国瓷器三千六百年历史的巅峰之作,自然件件是重器。

犹记得当年一部《雾里看花》,让我从此走上这条不归路,其中那件被盗的天青釉汝窑瓷三足笔洗出现的镜头,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回忆起这些,我看着手上的这件三足洗,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打着手电,仔细研究起上面的开片来。

既然是做旧的货,这件三足洗自然是脏兮兮,甚至还吃了不少色,弄得好像刚出坑一样。

汝瓷的开片被誉为极致的残缺美,釉面开片较细密,深浅相互交织叠错,如鱼鳞,又如蝉翼,给人以排列有序的层次感。釉中细小沙眼则呈鱼子纹、芝麻花和蟹爪纹。

明宣德时期的汝瓷仿品,釉面上的开片则具有当朝独特的橘皮纹;清雍正唐英时仿的宋天青汝窑,开片则多为鱼子纹。

至于现代工艺,虽然开片类型比起历代都更加丰富,却缺少时间的痕迹,这一方面不足道。

咦!

当我将灯光移到其中一只洗足处时,发现这开片纹……

果然!昨晚不是眼花。

我的手禁不住忽地一颤,险些将它磕在桌上。

这是一件修复器,曾经碎成残片,后来经过了修补复原,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了,反正都是现仿,也就没有在意。

现在这么一看,却是没有料到,这还是一件拼货。

也就是说,它碎了之后,不是用原件复原的,而是用原来属于多件汝瓷的残件拼成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一件现仿的汝瓷,价值本来就不高,原件修复估计都没什么人愿意,何况用几件仿器残件拼成。这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以及物质成本,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不清楚。

重点不在修复之件天青汝瓷三足笔洗的人精神状况如何,而在于……我现在打灯的这个洗足部位,有古怪。

釉中细沙崩出的是蟹爪纹,这是宋汝窑的铁证之一,当然,现仿开片开不出蟹爪纹,后仿蟹爪纹却是可以。

这只洗足与底部接触的地方有粘连的痕迹,蟹爪纹就半露在粘连的位置。

我朝着它哈了哈气,想用软布将上面做旧的痕迹擦掉,不过,这物件显然是费了不少功夫做的旧,没有专业的器具,还真难清理。

就像我指给贵叔的那柄扇骨表面黑漆漆的扇子一样,估计没有桐油之类的溶剂,很难搽干净。

只不过,没有被做旧遮掩、紧靠着洗足的那一处蟹爪纹釉面,闪烁的光泽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肥润如玉,宝气堆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自己曾经采访过的、中大那位研究瓷器多年的老专家白教授那边打个电话。

记得当年因为一件盗墓案采访他时,讲到据嫌疑人交代已经被砸成粉末的那件汝瓷,他情绪激动地剁着手中的拐杖,仿佛要将地板都戳出窟窿来才肯罢休。

白老鉴瓷大半生,门生故旧更是遍天下,可以说,支撑岭南一带半个瓷器行当的,都曾受过他的提点。

老人沉浮一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拥有一件完整的北宋天青色汝瓷。

纵使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彼时宋汝瓷便已是天价,就连市内各大博物馆都无一件宋天青汝瓷藏品,他一个退休的老教授,又如何能完成这样的心愿?

“喂,白天,我是关俞,前几年去采访过白老的那个市报记者,你还记得我吗?”自然不能直接打扰已经八十岁高龄的白老,而是打给了他的孙子、中大毕业的高材生白天。

白天的年纪比我还小几岁,认识他时还在中大读本科。本硕连读,现在应该已经升上硕士了。

“关记者,我当然记得你。这几年我爷爷时不时翻你报道的那件盗墓案,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呢。”电话那头听似抱怨地笑着说。

我也笑了起来,然后问了一下他的近况,就单刀直入地说明拜访白老的意愿。

今天是周六,他正好在家,便马上替我去询问白老的意思。

白老年纪已高,平时就深居简出,几年前开始便很少接受拜访。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了他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嗓音。

他让我随时都可以过去,方便的话现在都行。

我连忙答应,反正现在无事,择日不如撞日,决定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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