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言情总裁>梅心冻>第一章 燕子楼

“怎么是‘比舞’,不是‘比武’吗?”

“你这个人真是!这就是‘比舞’啊,这么大一个‘舞’字,你没看到吗?”

孔笑苍带着十丈怒火扯着嗓子和那司马家门口的家奴吵嚷不休,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相喷了对方一脸唾沫。司马家的那位还来不及擦脸,便被孔笑苍奉送了一拳,当即就挂了彩。

吴希夷渴酒,不耐多等,便先与杏娘去了北街上的一家名叫“归去来”的客栈安顿下来。

二人坐下不久,忽闻街上沸沸扬扬的,犹似炸开了锅。二人本不在意,可是听着听着,二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路上七嘴八舌的人中,有人说“司马家有人寻衅滋事,打死了人!”还有人说“司马老丈都被那人打死了!”

杏娘和吴希夷面面相觑,均感不妙,慌忙放下碗筷,直奔司马家而去。

到得那里,汹涌的人群早已把司马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高耸着脖子,拎着那一双双只恨事小的眼睛拼命往里头挤,唯恐错过了什么热闹。

吴希夷在人群外高喊了几声孔笑苍的名字,怎奈人声鼎沸,他这副苍老的喉咙根本无法与这百舌之声相较,每次他的喊声一出口便如石投水一般立即堙没无闻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吴希夷始终未见孔笑苍身影,又久呼不应,没有办法,他只得绕道至司马家的一侧墙处,欲潜入其中一窥究竟。

于是,吴希夷带着杏娘飞身而起,偷偷潜入了司马家,只是他轻功一般,落地不稳,差点连累杏娘一起摔倒。

时风雪初停,二人尽量沿着无雪的地方小心地往前走,不过雪地上依然清晰地留下了两串足印。

话说这司马家的主人司马丹举办这场比舞,原是为了悼念他一年前过世的爱妾木盼盼,木氏生前能歌善舞,风情万种,司马丹甚是宠爱,乃至她过世这么久,他还念念不忘。

一晚,他独卧木氏昔日之闺阁“燕子楼”,忽梦见木氏音容,欣喜不已。

梦中那木氏楚楚可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柔情似水地凝望着自己的眼睛,脉脉含情地说道:自己久不闻歌舞之声,甚是寂寞清苦,希望那司马丹为其在“燕子楼”上安排一曲歌舞,以慰其在天之灵。

那一夜高唐虚梦,让司马丹至今神魂颠倒。

因着盼盼说,只要能欣赏到世间最美的舞姿,她便会再来与君相见。故而,司马丹遍请乐工舞师,日日在这“燕子楼”下翩翩起舞,只为再复昔梦之欢,可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佳人入梦。

三日前,有一道士前来叩门,说是以双泉金波为赏金,便可心愿得偿。

司马丹依计行事,今日已是第三日,这位痴情的男儿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脸的惆怅,心里一直哀叹道:盼盼,为何我对你朝思暮想,你却还是不肯入我梦呢?盼盼,你可知道我对你一片痴心,盼盼……

这位年逾四十的司马丹哀怨缠绵地在心底揽泣,手里抚摸着木盼盼曾经使用过的一柄合欢扇。可惜,如此忧伤的眼睛里却始终挤不出一滴真挚的泪水。他专注地望着扇面上那一对穿花蛱蝶,大有睹物伤情之悲思。

美人过世的时候,她日常惯用的那些用品用具都一应化为灰烬,随她而去。惟有这一柄合欢扇,他舍不得将之焚化。因为他想给自己留个纪念好作凭吊,还有就是他真的舍不得将之焚化。

因为这扇子的扇面可是以缂丝织就的;

因为这扇子的扇面可是天下第一缂丝大师沈子蕃以缂丝织就的;

因为这扇子的扇面可是他花费千金才换来的。

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寻常的缂丝织品都是极其难得珍贵的,而这位沈子蕃的缂丝作品更是价值连城,他原出生于并州缂丝世家,擅长将缂丝技术与绘画技巧相结合,质素莹洁、高雅秀丽,极具艺术性和观赏性,其缂织的人物、花鸟形态生动、栩栩如生,堪称“织中之圣”,宣和年间便以一副《梅鹊》而被宣和画院收录,从此扬名天下。南渡之后,他精妙绝伦的缂丝作品更是为达官贵人所热捧,趋之若鹜。

当年,这位司马丹在姑苏城三十六鸳鸯楼中遇到木盼盼后,便茶饭不思、魂不守舍,一心一意要为之赎身。

时有一个名叫柳云辞的年轻人也钟情木盼盼,仗着自己家财万贯,便出来与自己相争,司马丹一时气盛,豪掷千金,与之斗富,结果,柳云辞仗着地利人和,轻松夺魁。

可最后,那位本可以抱得美人归的柳云辞却反悔了。

他记得,那是一个露似真珠月似弓的夜晚。

那个年轻人坐在三十六鸳鸯楼合欢厅的正中央,神姿清发,fēng_liú蕴藉,从一进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自己在他面前,不仅瞬间相形失色,还无端多了几分寒酸潦倒之色。

可当他听家人报讯后,他的神采就变了。

他将其手中的那柄合欢扇一挥,然后对司马丹说,只要自己仍愿意以千金之数为木盼盼赎身,他愿意相让,并将自己手中的这柄“穿花蛱蝶深深见”的合欢扇作为贺礼送于自己。

司马丹本不识货,好在周围的看客都十分识货,纷纷站出来为其解说这柄扇的来历,那垂涎欲滴的眼神、那蠢蠢欲动的手指,无不流露出艳羡觊觎之意,就好像只要自己再有片刻的迟疑,他们这些人便会趁机抢夺了去。

司马丹见势,自然爽快地答应了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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