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茶盘……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洛伦佐心中咯噔一下, 警惕地慢慢走过去, 只见茶托和茶盘正好是他刚才所见到、被疯狂的异怪女仆端在手里的, 因为他拧断了她的脖子,瓷杯的杯沿还溅上了血迹——血花的形状也和刚才一模一样,甚至还恰到好处地呈微微半凝固状态, 说明血喷出时间并不太久。

茶杯里面则是一杯澄赤的红茶,散发着月桂和佛手柑的甜香,诱人的气味让洛伦佐喉咙干咽了一下。

突然有些干渴……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他非常想要品尝这杯茶, 将它痛快地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 他看到茶杯中的倒影。

倒影中有两张脸, 他自己那迷惘的脸映在茶水中,以及左肩处伸出的另一张脸的影子——本已经被他肢解扔进火炉中焚为灰烬的女仆正带着一种混合着贪婪、期待、喜悦的谦卑笑容,在荡漾的水面上投下扭曲的笑脸。

洛伦佐一生当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惊吓过,他不敢回头, 而是狼狈地就地一滚,翻身逃向壁炉,然后运用他的念动力抓取壁炉中烧着火的木柴,劈头就向女仆砸去。

火苗点燃了地毯、衬垫、桌布以及房间中所有易燃的物品, 熊熊火焰让他莫名安心,趁着火帘将他和女仆隔开, 洛伦佐奋力冲向门的那边, 当逃出房间后, 他发现身后出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回头一看。

火焰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定定站在房间中央,尽管上窜的火苗掩盖了她的面容,但洛伦佐知道,她一定在透过被火揭开的画皮,正用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盯着自己。

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洛伦佐早就没有了进来时的打算,他决定要想尽办法逃出去,立刻离开阿尔比恩,这个精神世界异常古怪的秘警留给阿尔比恩的教会去操心吧,他已经决心流亡海外了。

然而这栋错综复杂的屋子同样令人迷失其中,它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但身处内部,就像在一个巨大的蜂巢似的,一眼看上去只有无尽的房间和回廊,洛伦佐漫无目的地在里面走着,似乎可以走到永远。

这太奇怪了,精神世界的空间很少有这种情况,通常它呈现建筑的样子,大部分情况是一栋屋宅,也许糅合了所有者幼时的居屋和长大后居住的住所,当然也有诸如宫殿、山洞等别的形态,更甚者森林或者湖畔之类开阔地带,但都不会很大,即使开阔的自然空间也总是被水流包围或者浮于空中,限制了它的面积大小。就算是精于此道的精神系超凡者,也不过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布置成一小座城市,用来隐蔽自己思想上的弱点,杜绝别的精神能力者的探寻。

然而洛伦佐从来没听说过,有谁的精神世界是现在这样无尽循环的重重迷宫,里面还居住着一只杀不死、阴魂不散的怪物!

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洛伦佐又遇到了她几次,每一次都是万分惊骇,他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否则女仆一定会跟着过来,出现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就这样,洛伦佐一路逃,一路寻找离开的路,在这一层,他突然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外来者?你是活着的外来者吗?!”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喜地响起。

洛伦佐充满戒备地看过去,只见发出声音的是墙上一幅人像画,里面栩栩如生的红发男子就和真人一样会动,他激动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在狭窄的画框里像是困兽一样转来转去。

另一个人格?不对……他刚刚好像说了“活着的”,也就意味着他认为自己死去了?

是在他来这里之前进入这个世界死去的人吗?或者对方是喝了那个怪女仆的茶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究竟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洛伦佐如今已经不太相信这里是单纯的精神世界。

“血是媒介……你也见过她吧?那个女人杀了我……把我的灵魂囚禁在这里……日复一日受着折磨……”红发男人十只深深嵌入脸颊,嘶声说着,随着手掌缓慢下移,他的脸也被自己的指甲划开渗血的抓痕。

他原本是这里面的住民中心智最清晰的,其他人中九头蛇已经接近畸变,摩尔直面古神的的孢子被摧毁了理智,勒普顿医生在阿尔卑斯山受那里远古神祇陨落之地的影响,甚至吃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的思绪千疮百孔,都极易感染另一种疯狂,只有前末日之钟的成员的红发男人莱德贝特还保留了仅存的理智,悲哀而绝望地经历着这个扭曲世界的一切,就像疯人院里唯一的正常人一样。

但勒普顿医生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他的“教导”,试图用各种方式摧毁他的自我,如今莱德贝特说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正是由于不断的酷刑造成的创伤。

“那个女人?你指的是一位恐怖的女仆?如果喝了她的茶,就会被关在画里?”

“不!不是她!那只是个疯子,也是这里的囚徒,只是她不正常,你知道吗?她根本就精神错乱了!清醒的人怎么会崇拜杀死自己的凶手?他们都疯了……只有我还是正常的……他们都疯了……”莱德贝特尖叫着不断重复,像是一位癫狂的躁郁症患者。

洛伦佐稍微后退了一些,见画中人没有出来的迹象,才谨慎地问:“女人?你们是被一位女人杀死的?我来这里之前,最后见到的是一名少年……”

“就是她!男性身份是她的伪装,用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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