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缘分吗?”伊祁婉兮说着,转身面对司瑜,抬头看着他背光的脸,问道。
司瑜垂眸看她,冷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半晌,不带情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伊祁婉兮耳膜。那天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甚是温柔,可是伊祁婉兮的心却拔凉拔凉的。他说:“不信。”
伊祁婉兮心中一阵失落,脸上却带上笑容,语气依旧,像是无所谓般道:“我也不信。”语毕,转身往桥下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自言自语般道,“缘分妙不可言,可缘分也属实难得。”
司瑜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也没有看出她的失落,只当她是感慨一番。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感慨,司瑜也没有问,应道:“没那么难得。”
听见司瑜的声音,伊祁婉兮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司瑜,不确定般问道:“嗯?”
司瑜也不看她,转眼看向别处,语气依旧不带感情,却少了很些冷漠:“相见即是缘。”
伊祁婉兮看他几秒,没有说话,只偷偷一笑,然后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其实……你是相信缘分的对吧?”
伊祁婉兮很想这样问司瑜,可是她没有问,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司瑜会否认。就算他相信,也不会承认。
其实那时,伊祁婉兮对司瑜并不熟悉,可是司瑜给她的感觉却很是熟悉。明明之前未曾见过面,可司瑜给她一种多年未见的老友的感觉。司瑜的态度虽然并不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却让伊祁婉兮觉得很亲切。
这种亲切感,与家人所给伊祁婉兮的那种亲切感不一样,与齐天钰给伊祁婉兮的感觉也不一样。伊祁婉兮总觉得,其实这并不是与司瑜的初次见面。
如果那次,伊祁婉兮没有与司瑜相遇,她也许会一直在上海,等着自己长大,然后嫁于齐天钰为妻,然后就此度过一生。可是伊祁婉兮遇见了司瑜,所以她选择了出国,选择给自己和齐天钰之间一个足够的空间,选择让自己和齐天钰冷静几年。她以为,五年成长,会使自己考虑清楚,会使齐天钰忘记自己。她将一切都算得很好,一切都安排得很是完美,可是,上天还是同她开了玩笑。
五年过去了,伊祁婉兮还是没怎么变,齐天钰似乎也没怎么变。可是这,与当初伊祁婉兮预想的大不相同。
人皆知晓,伊祁府三千金婉兮小姐聪明伶俐,知书达理,是个明白人,可是只有伊祁婉兮自己知道,对自己的感情,她其实很糊涂。
是人皆有软肋,伊祁婉兮的软肋便是感情。那并非她的知识盲区,因为在书上也看到过许多,可是实际却与书上讲的大不相同。
爱一个人要忠贞,要至死不渝,伊祁婉兮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至少在她自己真正碰感情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她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专情不移,可当她亲身经历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现实与理论是不一样的。说起来很容易的东西,做起来太难。
“婉兮,今日齐府送来了嫁衣,问你喜不喜欢。你若是喜欢,就这样定下了,你若是不喜欢,让师傅再改改。”伊祁婉兮吃过早饭,向伊祁明志和王氏请安,王氏如此说道。
伊祁婉兮接过下人呈上来的嫁衣,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便朝王氏行礼道:“女儿觉得都可。”
看出伊祁婉兮的几分心思,王氏语重心长道:“婉兮,齐家大少爷待你不差,对你的事可是上心得很,你还是稍微顾及下他的感受吧。”
“女儿知道。”伊祁婉兮低着头,道,“女儿就先退下了。”
上海的秋季末,时常是阴雨天。伊祁婉兮着一袭雪白的西式大衣,撑着油纸伞走在上海的街头。白色高跟鞋踩在不深的水洼里,溅起不高的水花。
伊祁明志说伊祁婉兮该好好准备一下与齐天钰的婚事,于是伊祁婉兮借机独自溜了出来。伊祁婉兮说想买一些东西,其实伊祁婉兮没什么想买的,她只是想出来走走。
伊祁婉兮蛮喜欢细雨纷飞的秋日,风微凉,于伊祁婉兮而言温度正好。雨水随风轻轻飘打在脸上,使伊祁婉兮清醒了不少。
伊祁婉兮想,或许该与齐天钰谈一谈,因为这样下去其实对彼此都不好。可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什么好谈的,因为谈了,也许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
伊祁婉兮的目光被马路对面的身影吸引。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抬眸看着马路对面的人,心隐隐作痛。
“司瑜……”伊祁婉兮想叫他,可她张了张嘴,只在心里喊了一声,默默看着他。
他一身绿色军装加身,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可是他并没有看见她,他的身边,一个满脸笑容的女人身穿浅紫色长袖旗袍为他撑着伞。
忽然,他回头,对上伊祁婉兮的目光。那一瞬,伊祁婉兮的心猛地一阵跳动,继而慌忙移开目光。可是伊祁婉兮的余光看见,他的目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甚至没有过多停留。她偷偷抬眸,见他与身旁的女人说着什么,那个女人脸上依旧带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伊祁婉兮一眼。
伊祁婉兮忽地想到伊祁臧说的话,司瑜有喜欢的人。
“啊……他的眼中,有别的女人啊……”伊祁婉兮在心里如此说道。
可就算如此,他的身影还是会令自己心动。
如果不是他,自己孤独终老好像也可以。
如果不是他,自己倒宁愿孤孤独终老。
伊祁婉兮想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