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生和张桂英都诚惶诚恐,说是城里贺家老爷子请他们来,有人开着小汽车去乡下接他们,一路坐着汽车来的。
他们却无暇感慨,只知道,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两口子最远的地方也就去过县城,这是头一遭来省城,举手投足像极了刘姥姥,四处观望,四处打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跨门槛的时候,张桂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跤,颇有些狼狈,贺红生赶紧扶住了她。
贺易庸坐在主坐上,看着两口子,眉头微蹙,就是这两人谎报了闻远的年龄,才让他延后这么长时间才认回孙子。
张桂英和贺红生一眼看到贺闻远,赶紧上前,贺易庸抬手:“你们站那就行了,我问你们几句话。”
在别人的地盘,而且还是守卫森严的高门大户,张桂英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闻远应该是五四年年底出生的,是不是?”
张桂英和贺红生脸色瞬间白了。
“闻远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张桂英忐忑地看了贺闻远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男人,贺红生也不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会儿也是害怕的不行。
“您……您这是哪儿的话,他是我们生出来我们养大的儿子,怎么就不是我们亲生的了?”
贺易庸看向许辉:“你带大丰公社的人来。”
一听到大丰公社,贺红生和张桂英腿都发软,这老爷子怎么会查到大丰公社那边去了?
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和贺红生他们一样,也挺战战兢兢。
“这两人,你们认识吗?”
贺红生看到那两人,吓得瞳孔骤然紧缩,是他们在大丰公社时的邻居,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张桂英刚要说话,贺红生就道:“不认识,我……我们不认得。”
贺闻远冷静地看着他爸妈,内心五味杂陈。
方刚和他媳妇儿立刻指着两人:“贺老二,你咋说不认识我们呢?我们可做了好几年邻居啊,你咋翻脸不认人了。”
贺易庸冷声道:“方先生,我想问一下,闻远,是不是贺红生和他内人生的?”
方刚看着贺易庸,大声道:“贺老爷子,我也不敢确定,我就知道,那是五四年的时候,他家大儿子刚满一岁,突然有一天,贺家又传出啼哭,我媳妇儿还奇怪,说这声音听起来不像闻山的哭声,我就过去一看,竟然又多了个小娃娃,我们就问这孩子哪来的,桂英就说是她生的,咋可能呢?我们就住旁边,没见桂英显怀过,突然就掉下个大胖小子出来,这咋可能吗?”
贺红生嘴硬道:“那是你记错了,那不是五四年,那是五五年。”
“我记得可清楚呢,因为我家大儿子也是五四年生的,你家儿子出来没多久之后,我家媳妇儿也添了,我不会记错的。”
贺闻远心中已经有数了。
更加不是滋味了。
贺易庸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沉声道:“闻远五四年生的,并且不是你们的儿子,他是我的孙子,是贺海英的儿子,你们瞒而不报,在我派人上门询问的时候,甚至还试图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