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盘膝坐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计东里留下的那道剑,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道剑即使经过时间这种最可怕东西的冲刷却还是那么直,不肯有一丝微屈,完全内敛而不扩散。
许安的黑剑静静的横放在他的腿上,场间很是安静。
过了一会儿后成武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腿上的那把黑剑又是看了很久。
他开始慢慢的站起身来,脚下的草地以他为中心向外散了开来。
成武拔出黑剑向前刺了一剑,直直的一剑,除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反应,黑剑停留在前方,没有什么气势如虹,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以成武的体格拿着这把黑剑显得有些不搭,像是拿着一个玩具一般。
但成武向前刺剑的动作并不显得轻飘,如同落在实处一般刺出了那一剑。
以往成武只是安静的在看,这一剑可以说是成武看了这么多天以来所刺出的第一剑,甚至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剑。
他之前用的是刀,自从自己的大刀破碎以后他便再没了兵器,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剑。
自己所刺出的第一剑他看不出来达到了何种程度,因为他没用过剑,但他跟许安说刀剑都是用来杀人的,那么能不能杀人便是衡量他这一剑达到了何种程度的标准。
想到这里他已有了答案,而且很明确,答案便是这一剑杀不了人。
他之前越看越觉着计东里的这一剑很了不起,但直到他自己出了这一剑才开始赞同许安的观点,这么直的剑如何能杀人?
他不认为是计东里这道剑的问题,因为他见过计东里出剑的场景,尽管这道剑没有任何掩饰,但当时自己与许安二人根本无法避开,明确的答案或许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成武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答案,这么直的一道剑当然可以杀人!这么直的一道剑如何杀人?
同样直的剑却有了两个完全戛然相反的答案,只能说明不是这道剑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刚才自己的那道剑如果是计东里刺出的,成武很愿意相信当今世上很少有人能够避开。
或许月神大人能够避开,前些日子的那个神游境强者也有可能会避开,除了这两人外成武想不出来还有第三人能避开计东里的剑。
至于硬接下那道剑成武更是觉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成武只刺了一剑便收剑坐下,保持着刚来时的姿势,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不够强,所以无法刺出这道剑的万分之一威力。
这样不够,还远远不够。
又是过了很久后,成武站起身来,重新拔出那把黑剑,又练了起来。
与第一次刺出的那一剑相比他这次的速度要快上不知多少,他刺的很快。
转眼便已刺了很多剑出去,每一剑都是那么直,成武知道自己刺出的这些剑如第一剑一样也杀不了人,因为这些剑太直。
但是如果这些剑同时刺出去呢?
能杀人!
但杀不了他想杀的人。
成武开始不去想这些剑能不能杀了计东里,因为他爹留给他的这个仇有点难,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做不到,他慢慢沉迷在了这些直来直往的剑中。
他这些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委屈求全,为的便是能够变强,所以他为了活下去可以愿打愿骂,只为了每天可以充饥的两个馒头,有人能教自己变强时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跪磕头。
为了进入望舒楼他甚至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对手的认输,他认为那很不要脸,但对他来说只要能变强这些都无所谓。
直到他看到计东里所留下这直直的一道剑,最后的一丝尊严也被这道剑完全粉碎,似乎在这道剑面前自己是完全**一般,以前的自己真的配与这道剑交手吗?
他不曾想世间居然有如此之直的一道剑,只是直,不曾有丝毫微曲,他通过这道剑能看出计东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越发觉着这位剑圣大人很了不起。
成武舞剑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直感到畅汗淋漓,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痛快过,那些或不要脸,或委曲求全,或是自己所看不起的全部都顺着手中的这把剑直直的刺了出去。
心中的郁结之气也都一扫而光,他感到自己如获新生一般。
地面上的野草顺着他的脚步开始疯狂摇摆飘动,像是在庆祝鼓舞一般,偶尔几颗野草轻轻摇摆飘到地面上的那道剑上,瞬间便被粉碎。
已过数月,依旧是锋利无比。
野草摇摆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就代表成武舞剑的速度也在加快。
挥舞着剑身,挥舞着张狂,挥舞着这世界的荒唐。
虽不至于看不清身影那般夸张,但也是接近了他的极限。
人不轻狂枉少年,委曲求全本就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而今天他终于畅快淋漓的张狂了一回。
凭什么你们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我却要为了每天的两个馒头而任打任怨?
他用手中的黑剑向这个世界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很荒唐,简直是荒谬至极。
一句凭什么道出了多年来的委屈心酸,但遗憾的是他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成武的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汗珠顺着脸颊慢慢滴落在了地面上,滴在了计东里所留下的那道剑上,接触的时候并没有瞬间破碎,如同被那道剑接受或者说是承认了一般。
他的头发也开始黏在一起,衣衫更是变得破烂不堪,过了很长时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