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躲在门外‘偷听’的沈归,刚想推门进屋劝架;可转念一想,却又收回了推门的双手。
虽然他与顾氏夫妇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恩爱方式’,也还是有一个基本了解的。虽然屋中的两位好像此时已经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谁知道他们二人是因为何事争吵呢?如果吵架的原因是那些琐碎家务的话,兴许自己推门进去,还没什么要紧的;可如果是夫妻之间的那些‘小秘密’……那么正在屋中‘恩爱’的两位老友,此刻的衣着与打扮,只怕就不会那么‘体面’了……
“……我说顾晦啊顾晦,你好赖也算是锦城的父母官,是陛下钦点的四品府尹大人,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不就打了你一巴掌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哭的?就真有那么疼吗?而且你说你这次该不该挨打!该不该!说话!”
“……该……”
“哎……这不就结了嘛!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你也是曾经跟着沈公子与镇国公(颜重武)征战沙场的一代儒将!怎么这仗一打完了,你就又跑到那些地方去鬼混了呢?你倒是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官声,可老娘都替你觉得害臊!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都也没给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你委屈,你想纳小……”
“没有!!!绝对没有!!!”
黄氏夫人刚刚说到这里,没想到就是这一番看似通情达理的‘肺腑之言’,却仿佛‘电’到了正在小声抽泣的顾大人一般!连带着躲在门外的声音,都仿佛看到他那‘奋力反驳’的急切模样!
‘钓鱼执法’害死人呐!
不过,他沈归今日前来、毕竟也不是为了偷听墙根的;如果继续听下去的话,以后恐怕连见面都会觉得尴尬……
于是,沈归重新摸回了正门口,而后故意大声咳了三下:
“咳、咳、咳!顾大人在府上吗?”
随着屋内一阵忙乱之声过后,披着一件宽大的素色皮袍的黄氏夫人,面带不悦地推开了紧闭的正房大门:
“哪位求见顾……沈公子!您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哎?不是说您已经封王了吗……?”
“嫂夫人……能不能另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的黄氏夫人,只得急忙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东厢房,朝着沈归使了一个‘进去等’的眼神……
半柱香时间过后,脸上明显还带着一个巴掌印的顾知府,在黄氏夫人的陪同下,一起推开了东侧书房大门……
“沈……公子!下官前日刚刚接到朝廷公函,说您国家三代护国有功、如今已经受封为王了呀!怎么今日却是这副打扮……?莫非奉京城又……”
“顾兄放心,朝廷无事、陛下安好。是陛下派我出使北燕,我又不想太过招摇,这才故意扮作平民模样。今日冒然造访府上,也是有些问题想要跟您请教一二……”
顾晦和黄氏夫人听到‘朝廷无事’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来……
“呼……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啊!夫人,你亲自去厨房炒几个下酒的小菜、再温上一壶老酒,为夫要与王爷好好饮上三百杯!”
黄氏夫人干干脆脆地应了一声,转身想往门外走去,却被沈归起身拦在了书房之中:
“嫂夫人别忙了,我问完就走,呆不住!嗯……你们夫妇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也不光是我一个人前来锦城的;奉阳长公主和东幽郡主两位贵人,此刻也都在锦城!虽然他们经过了一番乔装、但是客栈是鱼龙混在之地,在府上盘桓的时间久了,我也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颜书卿和李乐安的‘官称’之后,顾氏夫妇这才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就不再想着那些饮酒赴宴、接风洗尘之类的门面工作了。
“顾兄既然身为锦城知府,那么自从陛下登基大典之后,又没有察觉到在锦城附近,多了许多占山为王的‘新土匪’?”
顾晦沉吟了半晌,面带为难之色地摇了摇头:
“锦城附近原本倒是有两座山寨,但那两家寨主跟下官平日素有往来,也不会骚扰沿途的幽北百姓;而最近因为朝廷跟南康人购入了一批过冬的粮食,来往的商队一多,我也提前跟那两家寨主打好了招呼……而且即便真如王爷所说、锦城地面上多了‘新土匪’的话,那么那两位寨主也一定会提前通知我的。”
顾晦这般看似‘官费同路’的做法,其实也是一般地方官员的惯用手段。因为按照幽北衙门的编制来说,能在城中吃上一碗官饭的人,也就是二十名额左右。如果当地的父母官,觉得二十人不够用的话,也只能从自己的俸禄之中,再割出一部分银子,用于雇佣地方上的‘闲散青年’为吏。
就凭着以这样的‘武装力量’,就算再加上二百人左右的守城‘民兵’队伍,想要剿灭土匪的山寨,那简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当然了土匪即便兵精粮足,在不打算揭竿而起之前,也是绝对不敢攻击朝廷州府郡县的!
既然双方谁也无法消灭对方,那么出现了任何摩擦,也就只能靠着谈判来解决问题了!
所以通常来讲,幽北地方官员与当地啸聚的土匪,双方暗地里都有联系。如果一旦朝廷有什么重大事件,土匪一方就会知情识趣的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窝在山寨里;而官府做为‘回答’呢,也可以允许‘提前报备’过的‘朝廷要犯’,堂而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