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离河中还有几日的路程,几日的颠簸后,一行人就到了河中。

大雪初晴。

河中上上下下泛着祥和安定的意味,冬阳暖暖的照射下,还有点喜气。

霍明玦站在河中的城门口,后面挂着一串扶棺的镖队。

抬头打量着河中的城墙,忍不住皱了皱眉。

城墙朽坏,防守疏密,何以备敌?

这就是职业病了。

霍明玦抬起手扶了扶发簪,强迫自己忘掉这些惯性的念头。

既然已经不是那个霍大将军,前世恩仇也已成过眼云烟,又何必还为这些与己无关的事烦扰?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这一世,她只想和那些波诡云谲的权谋斗争躲得远远的,保住小命,在山野市井,碧水云天里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具体干什么,就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霍明玦转动着手中扳指,悠悠然想,反正,再也不要当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唢呐声响,连带着喧闹的爆竹声响,噼里啪啦递到耳边。

……军了……?

唢呐声恍如鼓角,噼里啪啦的鞭炮更是撼人心魄,霍明玦脊背猛地一僵,迅速一跨骑到了本来牵着准备入城的马上,然后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剑,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百年后,战火都烧到了河中!

四肢渐渐蓄力绷紧,有意护住身后人群,眼睛慢慢眯缝起来,散发出腾腾杀意,锁定到进城的那条大道上。

只见一大队人马渐渐逼近,随之更近的,是锣敲鼓响的喧哗。

人马声势颇足,披红挂彩的拥簇着为首的……

……一顶红罗小轿……?

霍明玦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叶司南石伯驹一行人等正列队跟在身后,安安静静地站着,讶然地盯着自己。

霍明玦挠挠脑袋,嘿然一笑:“咱现在婚嫁……挺热闹的哈?”

叶司南眨眨眼,浅浅一笑。

石伯驹跟着假笑了一下。

后面的人则根本面无表情。

霍明玦想了想,缓解尴尬:“挺热闹的哈!我就是好奇!想上了马站高些仔细看看,谁家婚娶,闹这么大的动静。”

“你们说,会是谁家婚嫁呢?”

在场的都是塞北的人,上哪去知道是谁家婚嫁?

石伯驹再次假笑了一下。

见无人应声,霍明玦哼了一声,决定彻底圆回场子,抬手一指:“司南兄,你去看看,是谁家婚嫁呀?”

叶司南默然扶额,但还是应了声,转身向那队伍走去。

诸人眼巴巴看着叶司南拉住一个人攀谈。

一开始叶司南的面上还是无奈的神情,众人看他的眼神也颇为同情。

但渐渐的诸人看过去的眼神就有些疑惑了。

叶司南的的表情似乎突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霍明玦向走过来的叶司南扬一扬下巴,示意他说。

叶司南没有开口,直到走到霍明玦身边,才附耳道:“是……代家婚嫁。代家四子,令堂兄代鸣沙,娶阳泉俞氏女。”

家中明明有丧,如何还安排婚娶?

霍明玦愣了愣,问道:“代季…父……他…逝世,我扶棺北归的消息,难道没有递到代家?”

叶司南如今是信乎霍明玦什么都不记得了,答道:“……递到了。就在代姑娘晕倒失忆之前,代家的回信就已经到了。”

见霍明玦一脸茫然,叶司南继续道:“代姑娘不记得了?代家来信,让姑娘就地安葬,现在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不要带回来了。”

自己家族的子弟死了,就一句随地安葬?

一边是子弟大丧,孤女流落他乡,无亲无朋,鼓起勇气扶棺归乡的凄苦悲恸,一边是红罗霞帐,喜意盎然,锣鼓喧天的欢闹。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霍明玦皱起了眉。

叶司南感到好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把人家的家事转述给人家听:“姑娘怕真是忘了,只怪在下也没想着说一声。令尊和那些代家人不是一支。”

霍明玦迅速整理着头脑里的信息:“什么意思?”

叶司南轻声作答:“金钱翁的嫡系一支,只有令尊一人。”

“令曾祖金钱翁去后,令祖父一心仕宦,功业未遂又耽于诗书,最终经商上就不敌代姓旁支。金钱翁一支余令尊一人,颇难支撑,被排……挤到了塞北。”

霍明玦隐隐明白过来。

又是如前世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那一堆人之间乱乱的磕磕绊绊一样的大戏。

叫代子霁的嫡系一脉,自己身体的父亲,做了这些斗争的牺牲者,身为族中子弟,却落得死而无葬,不管不问。孤女流落,风雪夜冻死荒郊。只怕代家族亲,还要漠然地轻松一大截。

失了势的一方,当然死在外面更好,当然是永远不要回来更好。

联想到自己前世的血溅大殿,霍明玦心里突然腾起不可遏制的怒火:“随地安葬。”

“是因为他们急于嫁娶喜事,不想我带了晦气上门?”

“还是,根本没有把这一支的人放在心上?”

大约都有,但这就是人家的家事了,叶司南抿着嘴没有接话。

霍明玦也不需要他答话,唇角扬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好,好的很!”

“这于我而言不算是家丑,你不必避讳,大可告诉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我,便去拜访一下,这百年经商的代家。”

叶司南想,这话说得怪异,回自己的宗族,如何算是拜访


状态提示:4.丧上加喜--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