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丝衣离开时,是沿着先前来的路,原本都是算好了避开人的,没想到会遇见一个瘦高的身影,看着是位年轻公子,不知功夫深浅,只是身姿十分灵活。因拿不准对方是什么人,便悄悄敛起呼吸,隐在暗处看了片刻,原来是也是办完了事要走的。心下倒也不奇怪,堂堂镇远将军府若是没人感兴趣才是奇事。回头瞧了眼他走来时的方向,顿时一惊:那条路是通往懿懿的小院。
即刻踮起脚尖,几步追上前去。那位公子已走到后门,即将要出府,听到身后有人,忙惊慌地回头查看。见是一名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女子,不禁舒了口气,只当是个小贼,轻蔑道:“故弄玄虚做什么。放心,我不会喊家丁来的。各行各的路,咱们只当没有遇到。”言毕,见那女子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也不多问,转身推门而去。
顾丝衣则是在疑惑中未反应过来,她初次见到这人,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欺骗,但眼神不会。回去的路上把认识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个遍,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无悔?”顾朗同样带了疑问道。“你说,在常府遇到无悔?”
丝衣点点头,“那人的眼底是不屑万物的轻蔑以及隐藏不住的算计,跟无悔一模一样,面上还非要套一副温和干净的姿态。真让人不喜。”
顾朗踱步思索,若说无悔替人送信与常将军他还信,可出于什么原因会奉命去联络一个小姑娘?
顾丝衣轻咳一声,“兄长不必往那方面想。常懿年轻,无悔生的好看,又惯会骗人。小姑娘一时轻信也是有的。”
顾朗抬头道:“你是说,常懿跟无悔?”皱了皱眉,“罢了。我知道你跟常骏极交情不浅,但熟重孰轻你也应当清楚。”
顾丝衣垂眸:“我知道。也不会去坏他的事,否则在常府就去找她哥哥了。你放心好了。”
顾朗看了眼她,想起那年从常府将她抱出,毕竟是救命之恩。终是开口道:“我们到底不能出面。董盈止快入宫了,她母家与常府沾亲,高定侯势必会请常老夫人前去教礼。从董盈止的口中传给老太太才最稳妥。”
丝衣点点头,道:“那我再去推动一把。”
盈止如果知道连自己进宫的时间都是为人算计,估计会气的跳起来。
她最近烦心地紧,原本进宫是半隐秘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忽然之间夫人的圈子里都在盛传:董家的姑娘要入宫为妃了!更有甚者连名号都替她取了,说她明眸皓齿颜色动人,得了皇帝亲封“明妃”。很快又有人否定,说自己贴身丫鬟的姊妹兄长在宫内服侍,亲耳听见皇帝夸赞盈止身姿纤柔盈盈一握,要封她做莹贵人!七嘴八舌的妇人麻利地分成了两拨,一说董家的家世肯定入宫就是妃位,另一方则认为皇帝并非那好色之徒,即使家世显赫,也不过是从贵人做起罢了。一时间,还真有小娘子来与她打趣,问究竟那个传言才是真的。
进宫的事本就是一拖再拖百般借口了,前不久还托了姜华去想办法。谁知竟然演变成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姜华办事不利,或者惹了他母亲生气,才闹出这些事情来么。
婉宁听的传言愈说愈不像话,便邀了懿懿一同前去探望。到高定侯府时,盈止正郁闷地拿了绣花针使劲戳绣团,一边撒气一边委屈。婉宁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倒是被逗地笑出声。
盈止抬头时,就见她穿了件青烟紫绣芙蓉曳地长裙,梳着单螺髻,点翠嵌珍珠桃花簪,肤色胜雪,言笑靥靥,倚门而立。旁边是一身鹅黄色苏绣的常懿,正捂了嘴嗤嗤地笑。
盈止扔了绣绷,赌气道:“好呀,你自有了心上人,就来嘲笑我这个可怜人吗!”
门口的两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知她此话何意。到底是懿懿有点心虚,走上前来,牵了她的手道:“你胡说些什么,谁就有了心上人。你才是别人的心上人呢。”
婉宁也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笑着说道:“如今满长安都知道,皇上亲封你做莹贵人了呢。”
盈止“哼”了一声,“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不知道。我呀,只晓得有的人学那话本子里的书生和小娘子,要双宿双栖了呢。”
懿懿一惊,又羞红了脸,抱怨道:“你胡说。你哪听来的……真是不明所以。”
婉宁只道是懿懿和盈止关系好,什么都告诉她。可听到这又不太对劲,便笑道:“懿懿和那位书生又是什么故事,盈止你可见到了?”
盈止挥挥手,不在意道:“我哪里见过,还不都是听说的。”
懿懿怔愣一瞬,忙问道:“你听谁说得?这可不能瞎说。”
盈止看她着急,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你也知道谣言不能瞎说,那你们还来笑我。哼!”
婉宁轻推她一把,哄她道:“好了,是我们不好。这不是来看你了么。当真要入宫了?”
盈止低头,突然没了劲,闷声道:“估计快下明旨了,最晚也就这月底了。”说着摆了摆手,“还是不说这个了,总归是改变不了了。可是懿懿,那书生一穷二白的,你真喜欢啊?”
婉宁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什么一穷二白的书生?”
盈止扬了扬下巴,“我也忘了哪一天,听洒扫的丫头在讲,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青龙寺外的年轻书生,长得好看又风度翩翩,还会写诗呢。跟常家的小娘子你侬我侬,成日里在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