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慢慢真的喜欢我。”江佑安耸了耸肩膀,当初还难过的掉了好多天的眼泪,下定决心要更努力一点,让他更加喜欢自己,可是,还没等她去努力,许子乾就被她的读心术吓跑了。

“佑安,我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我不能一直陪着你,对不起。”许子乾最后发给她的微信,这么写道。

江佑安执意去见他最后一次。

那一次,她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从未那么想要读透一个人。

她也终于知道,许子乾原来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复明之后,他只要看到江佑安,就会想起失明的晦暗日子,就想起他苟延残喘要依靠着别人的同情才能活下去的生活,他也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所有的想法被裸地摆在空气里!身处黑暗时他说不在意读心术,其实是他高估了他自己。

“那,那你是不是很难过?”陈楠生不自觉地被江佑安带偏了主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如此在意江佑安的情绪。

难过?

江佑安低头思索了一下。

确实是很难过的。

她还记得分别的时候,是一年半前的盛夏,那个傍晚,雷雨过后,明霞初现,夕阳的余晖落在云层之上,星光微露,在山岚之后与最后的日影纠葛。她约他在教堂见面,教堂外种植了大片的玉兰和葱翠的栀子,雨落珊珊,空气中浸润的花香久久不散。

记忆中,许子乾的个子很高,头发浓密,眼睛带点的桃花,笑起来的时候一边唇角微微上弯。

“在光明的世界里,佑安,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你不再是我的唯一了。”

这是那一天,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他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江佑安的眼睛。

因为,他在说谎。

他没那么坚贞,也没那么凉薄。

只不过太过年轻,江佑安背负的种种,是他不能够承受的。

“陈楠生,你有没有用了很久的一样东西?”江佑安问。

比如说,特别眷恋的某件旧物,水杯用的时间久了,杯沿上的纹路已经被掌心熨帖的稀薄疏离雨伞用的也很久了,雨天时盛开在你头顶的伞面已经有了微微年老的气息,晴天,你甚至可以听见它在风吟时轻轻的一声叹息……还有很多,保留在身边的,不是因为没有新的替代,而是感情注入之后,就再舍不得离开。

许子乾对于江佑安来说,也是这样的。

四年,他们有过无数次的对话,她无数次枕着他的声音入眠。

江佑安此前随身带着的一个耳麦,用了四年,标签都已经模糊,耳线的颜色也逐渐泛白,可她舍不得换,过去每晚她带着耳麦入睡,耳麦里传来大洋彼岸许子乾的声音,是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孤身一人的唯一证据。

“佑安,我坐在地铁上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梦见你了,旁边有人蹭了蹭我,我半梦半醒,还以为身边的人是你,突然就想伸手去拥抱。”第一年,他第一次说想要拥抱她。

“今天的伦敦下了大雨,把我的裤腿淋湿了,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伞,可回来的时候却落在便利店了,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会记得把伞带回来。”第三年,他说希望她能够陪伴在身边。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我不能承诺什么,未来的时间还太长,我说恩爱不凝也好,白首不离也罢,我说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可时间那么长,或许还有变化,我不想到了某天没有实现,你埋怨我的欺骗。我不会骗你,我喜欢你,这种喜欢或许比爱浅上几分,但是在我现有的所有里,只有你能将我的心填满。”第四年,他失明的那一年,他那样的依赖她。

……

那时候的每个夜晚,日月星辰在天边闪烁,江佑安的世界一安静下来,就能够听见许子乾在耳麦那头的声音,说着每一天的新鲜事,他的兴致高扬、踌躇满志,也有他的哀伤叹气、怏怏不乐。不见面也很好啊,他失明了没有关系啊,读不懂人心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美好,那种迫切的想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的心情那种心跳加快想了解他心里是否也中意自己的愿景那种雀跃期待,等待着他每一字每一句拨乱心弦的欢喜不能被自己一眼看穿的许子乾,她视若瑰宝。


状态提示: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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