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祯慢慢回忆道,“从身形来看,虽不过十二三岁,但令人见之忘俗,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

昭素听到他说“十二三岁”,心便有些发凉,杭祯继续往下说道:

“那天雨下得急,路上行人不多,只有我和她两人在亭子里避雨。她闭着眼睛打坐,我就望着亭子外面的雨帘发呆。”

杭祯有些不解地蹙起眉头,“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问我叫什么,准备去哪里。我从小也习惯被人搭话,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出于礼貌便也回答了。听我说完,她也自我介绍一番。说是姓莫,叫稚娘,准备往京城去。”

“她还将遮面的纱巾解了下来,扔到我怀里就走了。”杭祯刚说完,昭素便站起来了,问他:“面纱呢?”

杭祯笑道:“放心。面纱在,那位姑娘的相貌我也还记得,可以画出来给你看看。”

毕竟是女儿家之物,杭祯也不好随意扔掉,便收了起来,原本想着什么时候处理掉,没想到这时竟派上了用场。一见到这块面纱,昭素就知道这是稚娘用过的东西。

这边还在出神,杭祯已经提笔画了起来。等到他搁笔,昭素便迫不及待凑了过去。

杭祯画技不俗,画中女子容貌与昭素印象中的稚娘别无二致,如若真的不是巧合,为何多年过去,稚娘仍是当年形貌?

“这位莫姑娘着实神秘得很,似有未卜先知之能。”杭祯摇着头,不解道。

这也是昭素困惑的地方。昌民一直都在寻找稚娘的下落,但是遍寻无果。以稚娘的性格竟然会主动告诉一个陌生人这些信息,难道是知道杭祯以后会认识自己,故意留下线索吗?

杭祯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笑道:“既然莫姑娘说她回去京城,那公子不如写封信请家人调查之后,再做打算。”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昭素点点头。同时还给昌民去了信,叫他转道京城。

除此之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王院长的案件了。

金俭身为老师,自然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冤枉,也不能忍受自己被泼脏水,所以亲自请来了首屈一指的断案奇才,杨广滨。白念禾趁此机会,以要为老师分忧为由,获得了随同见习的机会。

杨广滨此人,听说头脑聪敏却孤傲非常。托白念禾的福,昭素得以出席接风宴,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聪明,你们都得给老子靠边站的模样,让昭素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会破案。

不过按照白念禾后来的描述,杨广滨虽然孤傲,但是还没到妄自尊大的地步,不过是乍到江堰,故作姿态麻痹凶手而已。他还十分信任白念禾,很多取证的工作都交由她来做。

在两人密切的配合下,发现了此案的关键人物,柴诚志。柴诚志因为成绩优异,当年和昭素从乙班转到了甲班,平日里少言寡语,非常不起眼。

但没想到他竟然是王院长的疯狂追随者,不管是王疏所著的书,还是随口作的诗,都不分巨细抄录下来,还花过重金求购王疏的书画。

同窗众人对此毫无所知。据柴诚志交代,当年甲乙两班同游檀山,在怀禅寺见过王疏一面后,就觉得王先生高风亮节,有古人遗风,越发觉得自己跟错了老师。有孙士青跳去岳麟书院在先的例子,他便发奋学习,希望可以得到王疏的青眼。

王疏当然不会去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子,尤其这个学子还是金俭的学生。柴诚志投师无门,便去拜托孙士青,孙士青不肯,他又只好另想办法。

当日他鼓起勇气准备上门自荐,又内心忐忑,便在王府附近的茶馆里坐等了很久。越是犹豫,越是提不起勇气,正当他要回家的时候,他听见隔壁雅间里有人在说:“可惜他这个院长当不长久了。”当时他听得不大真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事发之后,他才会想起这件事,虽然心里仰慕王疏的人品才情,但是连王院长这样的人物也不得善终,他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幕后那些人,不如明哲保身为妙。

直到杨广滨带着白念禾四处走访调查,他才在言谈举止中露出马脚。

按照柴诚志的说法,茶楼隔壁雅间里的客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王疏的凶手。但是茶楼里的小二和掌柜却对此毫无印象。

柴诚志来到江堰的时候,王疏由于死去已久,尸体不再具有查验的价值,在家属的恳求下已经入土为安了。所以能够参考的也就是当日仵作留下的验尸报告。

既无体表致命伤,也不是中毒而死,房间内并无打斗,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入的痕迹。

加上新获得的证词,杨广滨把案卷往座子上一拍,身体往椅子上一靠,随口道:“不如以病死结案吧。”

白念禾皱眉,“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凶手做好的局,只是丢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手帕,除此之外,无论怎么看,王疏都像是暴毙而亡的。”杨广滨伸出手指点了点案卷,叹了一口气。“你那几位同窗不过是不凑巧撞上了而已。”

“凶手的目标不是王疏,而是他这个院长的位子。他那个性子,当了多少人的路?秋闱在即,科举舞弊的案子还少吗?”他站起来,“我不过升斗小民,平时断断贩夫走卒小偷小摸也就罢了,若是上达天听,杨某人还没那个胆子。”

杨广滨走到白念禾面前,笑道:“不过,白小兄弟放心,杨某人一定把你那位红颜知己救出来。”说罢,带着白念禾去见谢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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