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画和宛月道别了这十日来借宿的人家,为感谢他们的收留之恩,临行时,顾潇画还硬给那户人家留下了些财物。顾潇画早已得知南穆辞四处搜寻她的消息,如今封城令解除,她们必须要早些离开。
北月清晨时的郊外寒气逼人,铺满了枯黄落叶的土层之上沾染了点点雪霜。微微泛着金色的阳光在天边缓缓升起,那白色的霜雪便似有点点星芒亮了起来。
顾潇画抬头看了一眼升起的朝阳,清澈如水的眸中似是带着微微的倦色。她扶着干枯的树干缓缓起身,终于不再犹豫:“宛月,玉佩之事暂且放下,我们今日必须要赶路了。”
宛月点点头,她伸手取下挂在树枝上的包袱,轻声道:“那么,小姐的玉佩不找了么?”
顾潇画摇摇头,唇边唯有溢出一道浅浅的叹息:“罢了,找也是找不回来的,玉佩虽然重要,但我们已不能浪费时间。走吧。”
宛月看着顾潇画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站在原地握了握手中的包袱,犹豫半晌才提步跟上。她默默跟在顾潇画身后,一张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玉佩不找真的可以么?那块玉佩……可是当年楚王妃留给小姐的唯一纪念啊。
顾潇画带着宛月默然赶路,两人皆是步行赶路,直到晌午时分,两人才勉强走出那片郊外树林。
树林之后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而平地中央则是一汪结了冰的湖。
许是晌午温度高,湖面的冰层有些融化,顾潇画站在湖边轻擦了一把汗,转头对宛月道:“暂且休息一下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宛月应了一声,解下包袱放在脚边后便蹲在湖边去敲打那略厚的冰层。
坚硬石块与冰层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宛月细细敲打了一会,那冰层便裂开了一个大口。清澈的湖水在冰层下上涌出来,宛月伸手一探,只觉指尖冰凉的犹如针扎。她倒吸了口冷气,连忙缩回手不敢再碰:“小姐,这水太凉了。”
“无妨,”顾潇画淡淡一笑,她掬起一捧水,眸中带了几分苦涩,“宛月,我们并非没有忍受过这种生活。”
宛月心下一痛,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马车快速行驶的声音。顾潇画与宛月对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嗒嗒的马蹄声自不远处传来,那马蹄声的节奏仿若敲起的鼓点,细听之下,沉重而又急速的声音整齐一致,似乎是一对匆忙赶路却训练有素的车队疾驰而来。
顾潇画微微眯起水眸,她缓缓站起身,微凉的目光投向声源处,粉若樱花的唇瓣紧紧抿起。
也不过顷刻之间,那车队终是自湖水东面树林中急速驶出,最先出现的是一黑一白两匹马,两匹马皆是马中极品,若是有心人,便会轻易认出那是马中难求的腾云豹。一靛一白两道身影分别骑着腾云豹远远而来,走得近了,便见得那靛衣男子面容冷峻,身形挺拔,眼神锐利,似有二十一二;而那一袭雪色锦衣的少年冷清优雅,看上去却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待到那两人一直疾驰到湖边,跟在他们身后的浩浩车队才终是自树林中整齐驶出,十几辆马车皆是用了最普通的材质,跟在马车旁的众人也皆是一身粗布衣衫,乍一看去只觉是普通商队人家外出做生意,整队车马并无显眼之处,然而顾潇画不过看了一眼,她心下便隐隐升起了一丝不祥。
也并非是她多虑,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暂且不说商队是否会选择在这时出行,即使选在这时,商队也是不该挑选这样的偏僻小路,像这样的偏僻小路虽是路途较近,但山林中时常盗贼盛行,除非是实力强盛的观赏,普通商队一般不会走这种路。
顾潇画冷冷清清的眸光在那对车马上细细打量一番,粉嫩的唇突然微微挑开。
唔……这下可怎么办?冤家路窄何必相逢?
且让她猜一猜,那位雪色衣衫的少年是谁罢。
许是顾潇画打量少年的目光太过大胆,一袭雪色衣衫的优雅少年将马拴好,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
那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暗含着几分刺骨冷意,然而就是这一笑,就是万千花从盛开,怕也不及少年的十万分之一美。
只是那样的美,仿若冬日冷梅,似是微微一触,便会被凉意刺地尸骨不存。
顾潇画冷冷收回目光,却听得那少年低低笑道:“满园春色关不住。”
顾潇画抿唇,而后回眸露齿一笑。
“一颗大头出墙来。”
此话一落,少年身旁那冷峻男子眼神一冷,右手下意识地扣上腰间佩剑,他冰凉的眸光落到一身浅蓝衣衫的少女身上,周身气息冷冽逼人。
顾潇画面色不改,淡定地抛去一个暗含讽刺的眼神。
呵呵,有剑,真可怕。
少年笑吟吟地对着冷峻男子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心下只觉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得紧,想他穆王爷从出生到现在,还真从未有人如此暗讽过他,不为美色所惑,有意思,真有意思。
风华绝代的穆王爷唇边浅笑如若初绽的桃花,却是转头吩咐道:“骁,吩咐车队休整一刻钟。”
泠骁铁青着脸点点头,他暗含警告地看了顾潇画一眼,转身往车队走去。
顾潇画垂眸一笑,却是不想再纠缠下去,她轻轻后退一步,扯了紧张立在一旁的宛月便要离开。南穆辞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宛月一番,淡红色的唇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弧度,他悠然走到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