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终究是回到了李秋水的房间、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巫行云觉得这一天很新奇,隐隐地还有些兴奋,她虽过了二十六岁,已将女子最好的年华全都度过,却从来还不曾听人说过一句“喜欢”,哪怕这喜欢是出自一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于她也是奇异的,令她生出无限种关于“喜欢”或是“被喜欢”或是沧海这个人的好奇来。沧海之外,李秋水隐约忸怩的表现,亦令巫行云生出无限遐思——她与沧海之间到底还差着年岁,不似与李秋水那样,自小时起便同行同宿,最亲密时,彼此身上有几块疤都清清楚楚。然而正因如此,当已经熟悉之至的事情忽然发生变化时,便显得格外不同寻常,诱人生出无限种联想,而彼此之间的熟悉又使对方一举一动间的小心思都逃不过自己的掌控,于是给了这无限种猜想以效验的余地。

李秋水喜欢她,巫行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这喜欢到底有多少,与沧海的喜欢有何分别,自己又将如何处置这种喜欢,这些却都是未解的难题。然而或许正因解而未解,方更显出那等撩人心弦之诱人来——何况李秋水前些年还总与她作对,就顺便报复报复,也挺有意思的。

巫行云慢吞吞地想着,头向右偏,想要看一看李秋水,目光所及,望见的却是沧海那张尤带着孩童天真的稚嫩的脸上一眨都不眨盯着自己的一双大眼。

李秋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沉甸甸如坠千斤,头脑昏昏沉沉、像是大病初愈之人,眼前茫茫然晃动着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影子,巫行云与李沧海在和她说话,她也只是或应或不应地嗯上一两声,心思全不在身边。

她从沧海那年纪便动过春心,至今十年,虽未经历人事,却早已模糊地知道那些事的含义,该看不该看的学识,都或有意或无心地看过,该了解不该了解的地方,也都早已或无心或有意地了解过。沧海对那些奇异的梦境尚懵懂茫然,做了亲密的举止却远未了解那些举止的真正意义,李秋水却是确确实实地知道自己对巫行云——尤其是巫行云的ròu_tǐ——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喜欢巫行云,不是尊敬依恋姊妹同门朋友甚至对手的喜欢——或许也是尊敬依恋姊妹同门朋友甚至对手,只不过这种喜欢早已远远越出嬉笑打闹问心无愧的范畴——是对她女人身体的原始热爱,世上的阴阳两极、天地的乾坤覆接那样的吸引。

但这喜爱却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尤其是对巫行云。

李秋水烦恼地阖上眼与唇,舌头抵上自己的牙齿,强令自己不去想与这有关的事。然而左侧人体的温暖不断地在提醒她,眼下的她正与巫行云睡在一张床上、一床被里——从昨夜开始就想着要再去抱一床被来,结果一日夜过去,没有任何人想起被子的事,三个人依旧躺在一床薄薄小小的被子里,共有着一张小小的过分温暖的天地。

这样不好。李秋水心想,候着身边人的动静,悄悄地向外挪了一挪,想要下床再摸一床被回来,刚将半个身子挪出被子,便听有人在她耳边“嘘”了一声,吹出来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从耳廓一路吹到心里去了。

不知是不是癸水的缘故,今夜格外的热。躺在两人中间,这热就更燥燥地充满身体、叫人不安起来。

李沧海不大舒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偏过头,看了一眼阿姐——阿姐眼睛闭着,像是在睡觉,但眼皮闭得过分紧了,倒又不像是睡着了,再向左看师姐,师姐脸上挂着笑,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转向自己一看,目光相对,两人俱是一怔,师姐旋即笑了一笑,伸出手来,在李沧海的鼻子上一刮,目光越过李沧海,投向了闭着双眼的李秋水。

师姐的动作和投向阿姐的目光都令李沧海觉得很不舒服,她已来了癸水,日后便该是大人了,可师姐和阿姐浑然没有将她当作大人对待的觉悟,眼里心里手上口上都没有。

李沧海不甚服气地伸出手,碰了碰师姐的手背,想了想,又更孩子气地向师姐一挪,搂住了师姐的腰,腰身真细,搂起来真舒服,身上暖暖的香气,闻起来也舒服。

师姐有些惊讶,终于将目光收回来,投在了李沧海身上,面上还噙着笑,手指在沧海额头一点,李沧海摸不清这算是鼓励还是禁止,却尽力地将这举动当作默许,仰起头,在巫行云的下巴上一亲,身子向上蠕动,到与巫行云平齐之处,又将亲吻遍及了她的脸与额与鼻与唇。

巫行云拍了李沧海一下,无声地张口,说了一句“沧海”。

李沧海假装没有看见,却贴着师姐,半是孩子半是大人地向她索取温暖,师姐拿她没有办法,推了一阵,轻轻叫出了声:“沧海!”

李沧海直勾勾地盯着她,愣愣地道:“师姐。”想了想,又道:“师姐讨厌我么?”

巫行云失笑:“怎么会?”

李沧海便道:“那师姐喜欢我么?”

巫行云不答,只道:“世上之事,不是非黑即白,更不是只有讨厌与喜欢这两件。”

李沧海觉得有些失望:“可喜欢和不喜欢,就是非黑即白的。”

巫行云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睡罢。”

李沧海两手紧紧搂着巫行云,将头依在她身上,闷闷道:“师姐不愿同我说么?”

巫行云道:“不是不愿,但你还小…”

李沧海便不说话了,松了手,闷闷不乐地转回


状态提示:194.双更--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