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和辩机的交谈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可是辩机在李治离去之后,还是一直保持着呆愣的姿势

。直到,回过神来,背后冷汗涔涔。

于是他也没有了去密会高阳的心思,转身回了弘福寺。

辩经大会开始之前,弘福寺的和尚们也要开个短会。

老和尚基本不过问世事,可是主持戒色认定了老和尚是整个弘福寺里辈分最高、名望最高的人,必定是不能缺席。

再然后就是辩经大会的主角,游历归来的玄奘——十余年的游历足以让他对世事人情、佛法经书有超出一般人的见解。

玄奘的助手则是辩机,这毋庸置疑。

在探讨的时候,辩机面色犹豫,还是对着住持说恐怕难以当此重任。

可是住持却以为辩机这是谦虚,不容他拒绝。

……

老和尚微微叹息:“辩机,你随我来。”

辩机不知道师叔祖找自己是有什么事,还是忐忑地跟在老和尚身后。

到了老和尚简朴的禅房,辩机的心里是七上八下。

“辩机,按理说,你不是我的弟子,轮不到我来教导……”老和尚慢悠悠地开口。

辩机低下头,诚惶诚恐地说:“师叔祖德高望重,能够费心教诲辩机,是辩机的福气。”

“那你可知,出家人不能自持其身,该当如何?”老和尚有神通,能看出辩机的心已经不坚定了。

辩机立即跪下,他不知道师叔祖看出了什么,只能愁苦地说:“这也是辩机近来一直不能消弭的业。”

“既不能做到四大皆空,何苦再勉强自己做一个出家人?”平心而论,老和尚年纪大了,经历的世事多了,反而更加平心静气,从前他能够因为易容的李治天资出众,而想要度已经成家的李治出家,今日也觉得既然辩机已经动了凡心,还不如重归红尘。

自来就有这么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可是这个辩经大会的节骨眼上,弘福寺的主持和其他的长老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相当于“形象代言人”的辩机和尚还俗的——这就是□□裸地打了佛门的脸面,在一群牛鼻子面前。

这一点,辩机知道。

原本的他确实是动了凡心,可是并没有想要还俗的念头,但是自从和那青年交谈过之后,他开始把还俗一事放在心上了,不仅仅是因为看上自己的人是堂堂公主,而是为了一个“日后”。

辩机一脸惭愧:“师叔祖宽宏大量,可是辩机不能在这个关头提出还俗,伤害我弘福寺清誉。”

“名声不过是身外物。不过你既然有念着寺里名声的想法,我也不能太孤拐了,毕竟你的路是要由自己去走的。你先去吧。”

辩机退下后,老和尚微微摇头,闭口打坐。

……

辩经大会这一天,虽然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也是人山人海了。

高高的台子两边是泾渭分明的和尚和道士。

中间是太子殿下。

两边的人从“有”和“无”开始探讨,一直说到“心”和“力”。

在熟知经文和后天研读道家学说的太子殿下看来,两方人的话语里固然有一些值得推敲的“干货”,可是如今已经算是合格上位者的他却觉得,这一些的精神理论,比不过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更重要。

若是武颜在这里,也许还会赞叹,不论哪个年代,人们对于精神层面的追求都是不会停歇的,这场关于佛学、道学、哲学、自然学、物理学等等等大综合的辩经会确实精彩,可是终究外行看热闹罢了。

底下看热闹的人居多,十之七八是不能理解其中深意的。

待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两边的人终于开始和一直微笑不语的太子殿下攀谈。

李治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因为身份,不好随意表达对哪一边的赞同和支持。

道教来的领头人物是袁天罡的师兄,虽然袁天罡不欲参合进来,可是他也有师门,他的意思并不是整个师门的意思。

袁天罡的师兄知道自己师弟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李氏皇族自称是老子后人,所以师兄觉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应该是“自己人”。

而弘福寺那一边,因为经常接待皇族中人,又占了地利,比之远道而来的牛鼻子,自觉同样是长安人的自己和太子殿下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两边虽然顾忌着形象和风度,没有辩成乌鸡眼,但是终究话语之间夹杂的火药味。

上半场出来的是大的——道教的袁师兄和弘福寺的玄奘法师。

下半场就是小的各显神通。

被带过来的是袁天罡的徒弟,道号真维。

真维年十三四,活泼机灵。

辩机二十出头,容貌俊美。

颜值都在平均线以上。

不过女眷自然还是对已经成熟了的辩机更有好感。

弘福寺的主持比较“会做人”,笑语盈盈地开口让太子殿下出一题——毕竟人家都来了,总不能一点儿的风头都不让出吧?那也太不会做事了。

李治略一沉吟,指着自己头顶的华盖流苏说:“此物为何会动?”

真维年幼,便先作答:“是风动了。”

李治转头看着愣神的辩机。

只要李治愿意,辩机自然能够发现蛛丝马迹。此时的他就一片茫然:太子殿下和那日点醒自己的青年明明长相完全不同,可是为何如此神似……

弘福寺主持看到自己师弟在发愣,于是轻轻咳嗽:“辩机师弟有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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