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42层大厦比往日冷清不少,没有痊愈的热感冒就像被风吹开的窗户纸,但有风过,总要咳嗽几声,朝曦擦了擦额角豆大的汗珠子,快步进入电梯,热量不减,七月底的太阳就是不一般,水泥钢筋都难阻隔它的热情。
眼看着电梯升到40层,朝曦觉得更热了,手心里全是汗。
出了电梯,发现不但小娜在,平日很少坐办公桌的业务员也在忙碌着。
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一直只有我在休周末。
“小曦姐,对不起。”
朝曦坐着等水开,小娜跟在身后,不停的道着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朝曦无力的笑笑,心里却没有脸上的和气。
好好的星期六被要求来上班,但这上的是什么班?
先是给他擦办公桌,整理办公室,现在又守在这间逼仄的茶水间给他煮咖啡,煮完咖啡,还要去隔壁街的茉莉花干洗店替他取洗好的衣服。
都是些什么工作,明明就是来给他当保姆的。
典型的公报私仇!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去糊涂吃火锅。”
朝曦笑笑,那天晚上k歌,她只不过是提了那么一嘴,她竟真的记下了。
“小娜,你今年多大?”
“25。”
25,果然是热情奔放,心里藏不住事的年纪。
“真是令人羡慕的花样年华。”小曦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22岁的时候跟你现在倒是蛮像的。”
“以前的小曦姐跟现在的小曦姐有什么不同吗?”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有什么不同。”
才开始的闲聊时光还没尽兴,就因水开的撕叫声不得不终止,朝曦赶紧起身。
小娜没心没肺的跟了过来:“是因为现在成熟了?”
不是成熟,是胆小。
朝曦一边倒水,一边在心里回答:22岁的时候,无所畏惧,喜欢谁就会放手一搏,非把自己逼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境界才肯罢手;30岁的时候,畏手畏脚,敏感得像一株含羞草,对方一个厌倦的眼神,都会让自己卷起叶子逃之夭夭。
“小曦姐,那你更喜欢哪一个自己?”
“哪一个都不喜欢。”朝曦将咖啡放上托盘:“但我喜欢你。”
“正好,我也喜欢你。”
“那太好了。”朝曦将手中的托盘交付到小娜手上:“你喜欢的小曦姐请你将咖啡送给时总。”
“啊,可是……”
“放心,如果时总问,你就告诉他,我去茉莉花干洗店取衣服了。”
她才不要这么巴巴的给他送咖啡,就像早上打扫,她拿着抹布走过去,他却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时总,请您让一让。”
“我不认为我有妨碍到你。”
冷冷一句话,害得她只能在尽量不碰触他不影响他的前提下像个贼样,大气都不敢出的轻拿轻放轻手轻脚。
想想都觉得他是在故意整她。
一路下了电梯,走出42层大厦,汹涌的热浪便席卷而来,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热得回了神。
手搭在双目上,望向那只火辣辣的大烤饼,目测此时应有42摄氏度,这种日子真不适合外出,转念想到凉爽办公室里的刁难,又觉得炙烤其实真的是一种仁慈。
送咖啡的不是她,时木南果然觉得奇怪。
小娜照着朝曦交代的话认真回答后,这位酷酷的时总没有再发难,简单一个“谢”字直接将小娜打发了。
才到门口,又被叫住。
“上次春妮与朝曦起过争执?”
时木南端起咖啡,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问道。
如果是问那天的事,您可是问对人了。
小娜又走回去,将自己躲在门后听到的一五一十复述一遍。
这些话倒像是她说的。
听完,时木南心里莫名高兴起来。
她会这般寸步不让,大抵是她的心里还有他吧?
这么解释着,被她恶意多加了几勺咖啡粉的咖啡也变得不那么苦了。
“时总,小曦姐真不知道您对花生酱有轻微过敏,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娜猜不透时木南的心思,见他一会儿阴沉着脸,一会儿又眉头舒展,生怕自己又给朝曦帮了倒忙,赶紧替她美言几句。
“我知道了。”时木南放下咖啡杯:“你说大家都很想去吃火锅?这种天气?”
我有说过大家都想吃火锅吗?
我好像只说我和小曦姐打算去吃火锅。
难道是我记忆错乱?或是语言系统出了错?
小娜虚弱的笑笑:“夏天吃火锅,大汗淋漓,才是真过瘾。”
“那你跟大家说一声,中午我请客,订在糊涂。”
“谢谢时总。”
突如其来砸到头顶上的馅饼,让小娜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也不知道时总这种安排是信了我的话决定对小曦姐释怀;还是……
不管了,先去通知大家才是眼下第一紧要事。
朝曦是最后接到通知的,看看表,时间有点早,实在不想回去面对某某人,便直接去糊涂选了一个四人位,也算是做了点事。
直到小娜出现,才发现事情办得有点不靠谱。
哪里是请她吃饭,明明是公司聚餐的节奏呀。
冷汗掉一地,打开手机,确信自己看到的简讯内容真的只有“午餐糊涂吃火锅”几个大字。
好说歹说,跟老板讨了一个十二人位,刚坐下,朝曦就敲着手机屏幕,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