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纯贵妃,如今的苏答应,望着弘历的脸,企图在那双冷漠疏离的眼中找到一丝丝的怜惜与痛心,可终究是徒然。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不是那样蠢笨的人,怎会自掘坟墓?”苏答应的确没有做过陷害愉妃母子的事。

弘历冷哼一声:“这件事你做没做过暂且不提,可有件陈年旧事,朕却不得不与你清算!李玉,将人带上来!”

“跪下!”李玉掀起帘子,将一个抖抖索索的小太监踹在地上,苏答应身旁的玉壶见了当即便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苏答应面上大惊,眼珠子转个不停,手中的帕子也绞来绞去,弘历道:“不必再想什么狡辩之词了,朕问你,七阿哥出事的时候,薪火处的太监皆无一幸免,为何只有这个太监活了下来!”

苏答应抖如筛糠:“许……许是这太监命好!侥幸苟活!”

弘历嗤了一声,瞧向那太监:“王忠,你说!”

王忠把目光投向苏答应主仆,玉壶连忙将头低下去,便听见王忠道:“皇上,七阿哥薨逝那日是奴才在缸中动了手脚,玉壶说苏答应会保我一命,让我放手去做,事成之后,荣华富贵,皆在手中,奴才是猪油蒙了心,万死难辞其咎!”

玉壶不知想到什么,一个箭步从苏答应身后蹿出来,磕了一个头道:“皇上,所有事皆系我与苏答应所做,王忠也不过是受我诱迫,恳求皇上看在与苏答应往日的情分和两个阿哥的面上饶苏答应一命!”

“玉壶,我知道你是个忠仆,可在紫禁城当差,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死不要紧,可你的家人呢,你那年事已高的阿玛,你可愿看见他老来晚景凄凉没个好下场。”

那是一向温婉柔弱的庆贵人,对着她时却如同地狱的厉鬼索命,冷眼瞧着她,幽森的目光仿佛隔了一世的仇怨。

玉壶满眼凄凉地望了一眼苏答应,只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萎靡地瘫倒在地上,脸上泪水纵横。

“娘娘,今生有愧您的提携之恩,只待来生再报了!”她自知已无活路,便先行一步了!

苏答应悲凉地唤了一声:“玉壶!”可眼前满目的血污,玉壶倒在血泊里,并未立即死去,而是一抽一抽的,挣扎着想叫苏答应:“小……小姐……”

多么怀念从前在苏州的日子啊,那时候天高云淡,江南乌篷船上娇俏的小娘子抱着一捧荷花,甜甜一笑,小姐在画舫上奏起“凤求凰”。

“我,苏静婉,愿觅得良人归,恩爱两不疑。”

“我,玉壶,愿陪着小姐,一生一世不分离,忠心不改。”她望着苏静婉的侧脸,夕阳洒下的余光落在脸上,她轻轻地笑了。

“玉壶!”苏静婉大叫,弘历闭上了眼,冷生道:“李玉,处理了。”

宫中自戕乃是大罪,苏静婉扶着弘历的鞋子,泣不成声:“皇上,求您饶过玉壶全家,她已经顺应您的心意全部说出来了。”

“准。”弘历没再看过这个女人一眼,自重生后,他对着这个女人,满心满眼的厌恶,从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失望。

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苏静婉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是如此温婉端庄,不想骨子里竟藏着这等阴毒的心思,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是朕对不起容音,可你,更是罪该万死!即日起幽居冷宫,此生不准踏出冷宫半步!”

苏静婉苦笑了一声,伏下身子来,向弘历行了一个大礼:“臣妾,多谢皇上。”

再抬头时,永和宫已寂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苏静婉小声地唤道:“玉壶玉壶。”可是玉壶再不会回来了。

“玉壶,我错了。”一行清泪自脸上落下,滴在做工精致的宫装上,她自嘲地看了眼富丽堂皇的永和宫,不知下一个主人会是谁。

“苏答应,走吧。”接她的太监来了,苏静婉整了整衣衫,毫不留恋地踏出了永和宫。

宫门在她身后关上,自此之后,紫禁城便成了一场大梦三生的幻境。


状态提示: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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