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你起来吧。”晏景没有再看地上的人儿,端起茶杯浅浅地呡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吧,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辛小芽揉着膝盖缓缓地起身,不情愿地靠在晏景身旁坐下,这是以前二人私下默认的专属位置。“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她们在背后捏造谣言,污了哥哥声誉,我一时没忍住……”辛小芽越说越气愤,恨不得撸起袖子再打一顿。

“哦?是吗?”晏景浅浅一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我可记得以前你从不在乎这些。”

“是……是吗?”辛小芽憨憨一笑,不敢对视晏景的眼睛,这谎话不……谎吗?

良久,辛小芽轻轻地吐口气,扬起脑袋,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哥哥也不小了,也该……注意一些声誉了,将来还要娶亲。还有……我最近无聊看了些书,书上说‘士可杀不可辱’,我觉得说的很好。哥哥,你说呢?”辛小芽一脸认真,仰着脑袋询问,嘴里的话却越来越荒唐。

晏景看着女孩一板一眼正经的样子,嘴里的话越发荒诞、毫无逻辑,不禁有些发笑,似乎是忘记原本想要兴师问罪。良久,终于嗯了一声。

“太好了!太好了!小芽就知道小芽打的没错。以后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打一双。”辛小芽小嘴喋喋不休,握着拳头,眼神晶亮。

晏景扫了眼辛小芽单薄的身板,胖胖的小手,铮亮的黑眸,有些好笑,他伸手摸了摸辛小芽脸上的青紫,“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嗞——疼——”辛小芽下意识地捂着脸退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最该防备的就是晏景本人,尽量离的远远的,“没事的话,我回房间上药了,昨天大夫留下的药效果很好。”

不等晏景回话,辛小芽便一瘸一拐地逃出客厅,她忽然不想再听晏景的任何话,有一瞬间她竟然心软认为这些是真话,可是这明明都是谎言。

……

休息了几日,暮色临近,辛小芽终于忍不了无聊至极,不知不觉闲逛中来到后院厨房。厨房里佣人们忙忙碌碌,偶有嬉笑打闹。

有人看见辛小芽进来,顿时一个个缄口不言,闭紧了嘴巴。这两日因为辛小芽的事侯府不少人牵连其中,大家都必须承认辛小芽在侯府中的地位,俨然成了侯府小姐,谁也不敢得罪她。

“大家辛苦了,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呢?”辛小芽探着脑袋东瞅瞅,西看看,眉眼弯弯,眼神晶亮漾着笑意。

一时间沉默无言无人应答,厨房内只有微弱的锅碗器皿声响。

辛小芽仿若浑然不觉,自顾自地道:“那个,那个我的晚饭是谁负责的?”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小个子被挤出来,怯怯地走到辛小芽面前,躬着身子,低着头,“辛……姑娘,我负责您的伙食,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小个子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甚至还隐隐夹着哭腔。

她是毒蛇猛兽吗?竟把一孩子吓成这样?可见经过这两日她确实在侯府树立了一些地位,她当时确实也是杀鸡儆猴的想法。

辛小芽看着面前的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白嫩清瘦,仿佛一阵风能吹倒似的。对于他在厨房干活还能饿成这番辛小芽明白了些许,顿时对他几分好感。“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老家哪里的?”辛小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些,笑容灿烂些。

“奴才叫陈青石,今年十六岁,老家蜀地的。”

“哇!小石头,你蜀地的?听说你们那菜肴麻辣辛香,超级好吃,一会就辛苦你了。”辛小芽拍拍陈青石的肩膀,忍着激动故作郑重地叮嘱了几句。

小石头?陈青石有些惊讶,这是大家对他的称呼她如何得知,他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她的传言全府可都知道。

*

辛小芽又在府中随意逛了下,消磨时光,待回到小庭院厅里已摆放好晚膳。辛小芽定睛一看,桌上赫然鲜艳的红,有鱼、虾、肉,还有青菜都泛着红光,她顿时两眼放光,嘴角不由地咧着笑,这颜色看着就好吃。

她乐呵呵地坐在小板凳上,撸起袖子,夹了一口油光红艳的鱼肉。

“咳——咳—”辣味直冲喉咙,辛小芽顿时眼泪盈满眼眶,咳个不停,但除了辣的感觉,她还感觉到爽的感觉,一种与以往生活截然不同刺激的兴奋。她又逐个品尝了其他菜品,一口接一口,辛小芽忍着眼泪,咳个不停,前世自己是辜负了多少美食。

辛小芽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一口,顿时辛辣刺激弥漫口腔,这是?梅子酒吗?!除了辛辣外,还有凉凉的果味的酸甜味道。

她心头欢喜,她不过随便说说对膳食的要求,他竟然还送来了酒,真是孺子可教。而且味道竟然不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知不觉间辛小芽几近饮尽一壶酒。

辛小芽晕晕沉沉地,却感觉自己头脑愈加清明,前尘往事一股脑涌上来。晏景的温柔与温存,晏景的冷漠与疏离,各种画面充斥脑海,她感受过他的温度,更感受到他不可捉摸的冷意。

臭晏景,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喜我?我哪一点比不得那个女人,她不就有个当大官的爹嘛,可是我脸比她美、胸比她大,屁股还俏,技术……

晏景走进庭院,近门口就听见断断续续的……咒骂?伏在桌上的女孩晃着脑袋张牙舞爪,桌上一席色泽鲜红的菜食,还有散落的众多杯盏,甚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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