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洹望着鬼夙，他的背影，映着这一池长势颇好的幽莲都莫名凄凉。
“你觉着刑周现在是不是也比以前弱了太多？”她也笑起来，“他以前那么潇洒，走路带风，冲我微笑的时候，我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人界的时间走得那么慢，但无聊的时候想起刑周，哪怕是同一个场景同一句话，我也能回味半晌。
“我以为他会一直是那个模样，却不知道他因为我的离开，失去了惟一督促他时间流逝的人。这件事，我之前那么多次偷偷看他都没有发现。直到那日我细看，那英俊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但在我心里，他哪怕长满血痕，也依旧是刑周啊。
“我想洛也也一样，早在她还是良笙的时候，就认定你，是她一辈子的向往。这一辈子，她没说什么时候终了，你就要陪着她，等到那天的到来。换句话说，你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如果终有那么一天，你没有权利将陪伴她的时间延长。如果没有那么一天，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对吧？”
洛也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小桑过了晌午就回了偏苑。
小桑走后，洛也坐在小桌边许久，努力地想着，疲惫的时候就给自己斟上一杯茶。茶壶连着茶杯是一套，鬼夙吩咐九娘准备的，与放在他房里一模一样。
材质是墨玉，九娘拿过来的时候介绍说，鬼界寒凉，墨玉的温润恰好作一些弥补。
洛也捏着墨玉杯，突然想到什么，需要再好好问问九娘。
霍苏不好正大光明地在万波楼里晃，天天在屋里闷得慌，想到洛也那些个梦境又是心烦，连鬼息那也不去走动了。
“公主。”小桑刚从鬼息那回来，“主子说——”
霍苏似笑非笑：“叫得真是顺口哇。还记得自己是霍家人吗？”
小桑觉着公主最近颇为不对劲，以前她也没少说“主子”这样的称呼，公主一般都像没听见似的，自己也就随便传个话乐得清闲。
可这些天她不管说什么，只要与那人有关，公主都特别在意，其实他俩不都早是钦定的一对儿了吗，有什么可见外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快改了口：“鬼息说他要帮你去跟九娘说说，这么着不是办法。”
“他傻了吗？看不出来九娘就是在怀疑我？”霍苏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了门去。
霍苏赶到偏苑时，见到的是鬼息格外悠闲的样子。
他像是乡野小河边的太公，信奉的是愿者上钩的道理。他不明白霍苏为什么会生自己的气，直到下午从小桑口中套出那个名字。
莫非霍苏以为那洛也喊的是他？应是白白替弟弟背了这个黑锅，但别说，背得倒挺开心。至少发现了她心里还有自己。事情也变得有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