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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安熙,性别男,年龄可以忽略不计,应该是个刀灵,现在我遇到了一个难题——失忆时候欠下的债要怎么算?
陆友在阴阳百货门口堵了我整整一个礼拜。
要不是我机智每次都把他甩掉了,我猜他还要堵到我家门口去。
知道这件事后,齐晏整整嘲笑了我两天,说一定是我失忆时候欠下的fēng_liú债。
然后我一个手滑把他拍在了门外。
大哥对我们之间的争斗见怪不怪,反而似乎因为没到头破血流的程度而感到十分欣慰。
知道我被人围追堵截死缠烂打的事之后,齐晏见缝插针地建议我辞职,大哥则建议我先请假几天,由他去看看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被一个修炼的人类追着跑这件事,我有种迷之羞耻感,看到陆友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分愧疚。
简而言之,虽然对于被追着跑这件事感到无可奈何,但事实上我对陆友的容忍性出乎意料的高。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因为我们都经历了世界观毁灭危机带来的同命相怜。
后来我发现,陆友对于自己的人生突然从科教频道跳到玄幻剧场适应得十分良好,甚至一点突兀的过渡都没有。
这大概就是他对我执念非凡,追着我跑十几天也不嫌烦,而我只想对他隐身不可见——当然这也只能想想——的原因之一吧。
慎重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我还是决定不麻烦大哥了,而且请假的话就要扣工资,我还要养家糊口,不想饿死街头只能老老实实去上班。
最后还是老板热闹看够了,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调班调到晚上,陆友那个门派有门禁,等不到我自然就回去了。
我觉得老板说的有道理,便点头表示了同意。
但我忘了之前被老板派到学妹身边出差结果被坑了了的事。
事实证明,老板其实也不是那么靠谱的人。
至少flag什么的几乎是立一个倒一个。
自从换了班之后,头两天倒是相安无事,听兔子说白天陆友依然在外面蹲守,只是到晚上的时候就回去了——多数时候是被拎回去的。
听说兔子跟陆友师父那边反应过情况之后,他师父便派陆友师兄下来盯人了,听说他们还是室友,不过就是有点太好忽悠了,每次都能被陆友抓住机会跑出来。
但好在最迟到晚上的时候,陆友师兄总能把他拎回去。
于是我就放心了。
再加上换班之后,我就彻底和学妹岔开了,暂时不用担心那个蛇精病版本的问题,顿时我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除了要花点时间调整作息外,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然而就在我放下心的时候——在我调班的第三天晚上,我又在店门口碰到了陆友。
他站在黑夜之中,幽幽地盯着我看,我这才发现,他眼睛好像真的会发光,是那种幽幽的蓝光,很浅淡,隔着厚重的镜片映出来,就像鬼火一样。
大概是因为最近经历的毁三观的事太多,对此我竟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只是对于陆友的阴魂不散,我稍稍有些心累。
兔子和老板都不在,出于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走出了店门,决心跟他好好谈谈。
我挑了一级台阶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陆友立刻走过来也跟着坐下来,然后又转头盯着我看。
这让他看起来有点乖巧的感觉,但也就是这一瞬间的错觉了。
“陆友啊……”我叫了他的名字,斟酌着开了口,“所谓己所不欲……”
“六。”陆友说。
“……什么?”我一开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六友。”陆友纠正我,“叫我六友。”
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六”和“陆”其实是同字。
但他不是姓陆吗?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的也是陆,与路同音的那个陆。
虽然这个名字很奇怪,但既然他自己都提了,那么我也就从善如流地更正了称呼。
“好吧,六友,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着我跑了!”
我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并将自己如今的情况据实以告,试图引起他的共鸣。
“不瞒你说,到现在我还没接受我不是个人的事实呢,所以更别说跟你签契约什么的了,再不济我已经先卖身给老板了,你来迟一步了啊……”
陆友没有再说话,但情绪确实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我看着莫名生出了一点愧疚感。
但为了自己的节操,我还是顶着心虚摸了摸鼻子,怎么不敢松口,于是我闭了嘴。
我担心我再开口的时候,会因为忍不住愧疚而答应他。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愧疚到底从何而来——
总不至于是什么前世今生那么狗血的事吧!
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忍不住抓狂。
如果是在我为人的这二十六年里与陆友有什么过节倒没什么,总是自己做下的事。
但万一这过节发生在我没有记忆的那万年里,事情就变得尴尬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过去那没有实在感的万年就基本等于不存在,我宁愿将那当做自己的前世,给前世背锅什么的听着有够别扭的。
我不说话,陆友却也不再接话,只是那么幽幽地盯着我看,似乎是在发呆。
就在我们之间的气氛向着尴尬一路狂奔的时候,多日不见的小白突然从天而降,解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