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与你,也是自小相熟。”太子压低了声音,对谢均道,“若你于前朝进言,父皇定会改变主意,放过武安,让其他公主下嫁刘忠。届时,孤与母后,再为武安寻一份好亲事。”

谢均闻言,道:“太子殿下,公主婚事,不比常人;事关天下社稷,臣不敢妄言。”

“有何不敢?”太子勾起唇角,露出一道危险笑意,眼角有跃跃欲试的杀意,“我看刘忠那老东西,有没有这条命来娶孤的妹妹!”

见太子执意若此,谢均也知多劝无用,便应下了。

不久之后,谢均便出了东宫。

细雨已停,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泥土芳润气息。谢均漫步道中,回忆起父亲临终之前的交代。

父亲说,太子生性孤戾,易行偏道。还望他辅佐在侧,不求功垂千秋,只求无愧于社稷。

想到父亲弥留之际的面容,谢均浅叹一声,对身旁谢荣道:“差些人跟着刘忠吧。他有武略之才,家中兄弟子孙,亦可抗击外敌。若是因一桩婚事折在太子手中,未免可惜。”

谢荣皱眉,道:“若太子殿下打定主意要刘大人的性命,您恐怕就是在做无用功夫了。”

“先护上一阵子吧。”谢均道,“总不能无动于衷。”又走了一阵子,谢均忽有了个主意。他对谢荣道:“你明日将贺桢喊来黄金楼,说我有要事相商。”

“贺中散?”谢荣懵了一下,“小的知道。”

“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谢均道,“是真如表面一般风光霁月、正人君子,还是个为了权利富贵可抛却一切的男人。如此一来,我才好决定,如何帮贺秦氏和离。”

谢荣:“……啊?”

谢均:“嗯?”

谢荣:“您不是说,要和离之人。绝不是贺秦氏吗……?”

谢均:“……”

谢均:“……”

谢均:“……”

谢荣:“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小的不该说这话!小的回去跪搓衣板!”

谢均:“可。”

次日,贺桢到了黄金楼。

这黄金楼乃是京城中一处喝酒饮茶的去处,常有官员在此宴客,因此不分时节,皆是热闹已极。吃茶的、吆喝的、唱戏的,你落我起,喧哗沸顶。

贺桢是受谢均所邀而来。

这段时日,贺桢对谢均的推崇已到了顶点。此番受邀,他可谓是心潮激荡。

他到了黄金楼,便见到谢均与东宫的另一个幕臣,马国才。二人皆已上座,只余下一个位置等着他。

谢均手执茶盏,目光下落,闲闲望着衣上一团卷涛云纹。他手中的茶有些凉了,味道亦渐淡。待抿一口茶入唇齿间,他便觉得这茶涩味更甚于茶香。

虽茶有些苦,但他却不急着让人换茶,盖因他正思索着其他事情,无暇旁顾。

“我的要求对相爷来说,既简单,也不简单。烦请相爷,助我和离。”

谢均的眼前,兀自浮现出秦檀的身影来,妖妖娆娆、刺人的很。

“相爷,贺中散到了。”贺桢的到来,打断了谢均的沉思。

“看座吧。”谢均搁下已冷透了的茶水,道,“给贺中散上茶。”

“哦哟哟,来了来了。”马国才朝贺桢招招手,示意他赶快上座。

“谢相爷、马大人。”贺桢有些拘谨,行为间颇为慎重。但间或抬起头望向谢均的一瞥,都是充满敬重与尊崇的。

趁着贺桢坐下的功夫,谢均仔细打量了他,见他有清风朗月之姿,心底渐渐疑惑。

秦檀之所以拒嫁太子,便是为了这个男人。

可秦檀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嫁入贺家,如今怎么又要与他和离了?是贺桢与她想象中不同,还是贺桢薄待了她?

“贺中散,近来可好哇?”马国才开了口,与贺桢闲话家长。他是个和蔼的老臣,面上两撇小胡须生的甚是滑稽。

贺桢起身离座,很恭敬地回答道:“承蒙马大人与相爷关怀,一切安好。”

他是第一次与谢均与马国才这样的高臣独自相谈,心底略有忐忑。

马国才端着张老脸,搓搓手,一副和气的样子,道:“贺中散,坐,坐,不必客气。”待贺桢入座后,马大人一面给贺桢夹着花生米,一面道,“太子殿下正为武安公主寻觅良人,你可知此事?”

贺桢盯着那些花生米,有些不知所措,答:“略有耳闻。”

“这武安公主啊,不似其他公主,乃是太子胞妹,尊贵无匹。”马大人搁下筷子,一边嚼着杏仁,一边与贺桢仔细说道,“太子与皇后有心想为她寻一桩好姻缘,此人须得效力于太子麾下,且有出众容貌、不世才华。……不知,贺中散可有意?”

马大人嚼杏仁的响声,嘎嘣嘎嘣的,贺桢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望向谢均,一旁的谢均正温和地笑着,笑容之下,却藏着贺桢看不懂的情绪。

“马大人,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谢均闲适地靠在椅上,指间青金石的数珠慢悠悠地朝下落着。他懒抬眉眼,替贺桢说着话,“贺中散早就娶妻了,与公主的亲事搭不上边。”

贺桢亦有些迷惑:“马大人,某早已娶妻,妻房乃秦氏三女。不知马大人,可是记错了人?”

马国才“哎呀”一声,手揣进袖子里,露出一副世故精明的神色,笑嘻嘻道:“中散何必这么拘泥于人情?娶了妻,也可再和离嘛!这倒是无妨。只要你迎娶了公主,便能成为太子殿下心腹;将来平步青云,指日可俟呀!”


状态提示:24.公主婚事--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