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芷扶着顾嬷嬷站稳,见她们几人都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道:“郡主说着玩儿呢,顾嬷嬷您可千万别当真。”要连这都当真了,你的心脏恐怕一年半载的都别想安生。

李言蹊沉默片刻,将宣纸放下,又重新提笔,写下“梨香”二字,给几人看了看,道:“我见院里种了不少雪梨,春天开花之时想必一室梨香,就叫这个名字吧,倒也贴切。”

顾嬷嬷和琉璃琉月琉夏大呼一口气,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琉芷无声的勾了勾嘴角,想着她们真是少见多怪太单纯,以为“梨香”比“青楼”好许多,但她们肯定不知道,在某些程度某些意义上,“梨香”二字其实还是和“青楼”这个名字有些沾亲带故的,毕竟院子全称就叫“梨香院”,毕竟许多青楼,都喜欢用些花呀草呀风呀雨呀颜色啊季节呀什么的命名,比如“莳花馆”,比如“春风阁”,比如“藏香阁”,比如“丽春院”,比如“怡红楼”,比如“群芳楼”,比如“万花楼”,比如“红杏楼”,比如“百花楼”等等等等。

而以大靖风月一行的规矩,一二等妓院的名字多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妓院则以“楼”、“室”、“班”、“店”、“下处”等命名,不要问琉芷为什么懂得这么多,要问李言蹊关于这些琉芷为什么懂得这么多,毕竟琉芷向来都跟在李言蹊身边,她懂这么多,是因为李言蹊就懂这么多……

琉芷虽然不知道李言蹊起这个名字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逗一逗顾嬷嬷她们几人,至于这一部分到底占了多大一部分,她就不是很明白了,毕竟她家郡主大多数时候在想些什么,她是真的琢磨不出来。

顾嬷嬷回过神来之后,又将李言蹊恭维了一番,道:“老奴这就着人做匾,最快三天就可。”大约是怕李言蹊再想出别的什么骇人听闻的名字,挂了匾,总不能再随意更换。

这点顾嬷嬷倒是误会李言蹊了,如果她想出别的名字,如果她想更换,随便顾嬷嬷找人做了多少匾,她李言蹊也绝对会说换就换,才不会顾及那么多。与此同时,韩侧妃的闻声阁内。

额,以李言蹊教给琉芷的那一套风月场所的理论,韩侧妃的这个闻声阁,嗯,其实也还是和青楼这地方沾亲带故的。

韩侧妃刚进屋,劈手就砸了一个定窑的花瓶摆件,清芳肉痛的看了一眼,这又是好大一笔钱,砸了多可惜,拿出去卖了,已够她挥霍一生还富裕,一边可惜着,一边伸手去拦韩侧妃,道:“王妃息怒,当心伤了手。”一边给站在两侧侯着的小丫环使眼色,让她们将东西收拾出去。

韩侧妃冷哼了一声,走至一边软榻上坐下,接过清雅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将心里的火气稍稍压下去些,这才把茶杯往小茶几上重重一砸,清碧色的茶水晃出来不少,“李言蹊这个贱人,竟然敢当面给我难堪,还让我婉儿……”想想还是气不过,伸手捞过茶盏又狠狠掷了出去,摔成碎片,合着舒展开来的茶尖,一片狼藉,“一个丫环,竟也敢叫婉儿,真是不知死活!”一拍桌子,恨声道:“来人啊,将那贱人给我拉去打死!”

清芳急忙替她拍了拍心口,和声道:“王妃息怒,那贱人固然可恨,但她毕竟是郡主带回来的人,老王爷和王爷那里又都知道这回事,一个下贱的奴婢打死了不足为惧,但您好歹要顾虑着郡主那边,若是将她的人打死了,她不追究也罢了,要是在老王爷和王爷那里哭上一哭,以老王爷和王爷对她的在乎,只怕于您没有好处。”见韩侧妃面色好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劝道:“那小贱人要学规矩,咱们不能要了她的命,总能让她吃些苦头,张嬷嬷不是最会调教人么,一准儿能让她痛不欲生,身上还看不出来半点痕迹。”

韩侧妃眼里闪过如刀锋般的狠历,点了点头,对清雅道:“去把张嬷嬷叫来。”

清雅领命去了,她又对清菲道:“去婉居把小姐找来,我有些事要问她。”

清菲答应着也下去,清芳见韩侧妃已经压下怒火慢慢平静下来,这才让小丫头将茶杯碎片收拾下去,重新奉上茶来,道:“其实王妃今日又何必动怒,郡主如此肆无忌惮大胆张扬,可见心里没有城府,您该高兴才是。她就算贵为郡主,但咱们王府毕竟是您当家,要拿捏她一些错处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要怎样处置她,还不是王妃您说了算。”

韩侧妃揉了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憋闷在心的郁气,这才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是我气急思虑不足。”

清芳又劝解了一番,韩侧妃的面色才多云转晴,清雅带着张嬷嬷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嘴角绽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回王妃的话,张嬷嬷到了。”清雅按下心里那丝不安,躬身行礼道。

韩侧妃抬了抬手,道:“让她进来。”张嬷嬷进来行礼后,韩侧妃便仔仔细细嘱咐一番,又问了张嬷嬷都有哪些刑法能让人既受苦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伤痕的,张嬷嬷一一的回答了,韩侧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她下去,好好调教调教婉儿。清雅陪着张嬷嬷一同出去,刚出了门就看见李婉心猫着个腰站在门背后,探头往里边看,心里一惊,急忙扭头看清菲,清菲无奈的摇了摇头,二小姐让她不许出声,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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