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青春校园>寻君记>9.暗度

徐云期不置可否:“咋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桩生意,对于康兄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米康双眼微微眯起,正要说话,徐云期将声音放低,语气笃定:“实不相瞒,我想要到边关去,一路上的关卡颇多,我身上没有路引,不知康兄可有良策?”

徐云期有求于人,自然而然就把语气放熟络了一些,一口一个康兄。

米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郎君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借助商队蒙混过沿路的关卡防哨。这件事倒是不难办,可大可小,要是带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算遮掩不住被发现了,塞几个银钱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带的是个什么有麻烦在身的人,保不齐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说来也怪了,这阵子边关不太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要命了上赶着去?

“周小郎…别怪我多问,原本你这样的人,就是有什么急事要去边关,何苦要亲自前往西部战事不断,实在不是消遣的好去处。”他看徐云期一副富贵公子的派头,一身细皮嫩肉的,只当他是一心想要去边关见识见识,不知其中险峻。

徐云期却也知道他心里是如何作想,手指摩挲在酒杯的边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米大哥,你不必多虑,我呢平日里也是个安安分分的,要不是因为实在是有要事非去一趟不可,又不想让家中父母担忧,断断不会出此下策…”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腰间的钱袋子放在了桌上。

里面钱财颇丰,徐云期又好言相劝,威逼利诱了一番,编了一大堆瞎话,两人一直话到了晌午时分,米康现在知道,这位姓周名云的小郎君家里有些背景,不至于是那些作奸犯科的逃犯,又看他一双水眸里的哀求之色,心下有些不忍,终于被说动,咬着牙答应了此事。

徐云期大喜,一张脸上绽开了笑颜,连忙给米康斟上酒:“甚好!只是这件事,要越快越好,不知我们何时能动身?”

米康没有半分犹豫,接口道:“所需之物都已经备好了,商队分成两路,南路上月已经回返,估摸着北路这几日就可以出发了。”

徐云期略一沉吟:“康兄,我等不了那么久,既然已经万事俱备,今日就出发,你看如何?”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包袱,再回去徐府的话,明日就不知道能否出的来了。

商队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大院里,院里种了一株老树,长安的冬日比起别处不算严寒,初冬里风中依然带了些萧瑟之意,满院的枯叶铺成了昏黄色的织毯,鞋履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商队里的杂役和护卫们正忙着加固和检查车上的货物,数十辆木制大车已经被堆满,都是此次从中原前去西域交易的瓷器、丝绸、茶叶、香料等物,这些东西在长安司空见惯,价格低廉,翻山越岭长途跋涉送到西域去贩卖,却是可以卖出高价。

米康此次也随商队出行,徐云期的事已经被他安排好了,每到城门关卡处,就让她躲进队伍中间的一辆车内,这辆车上的货物装的少,留出的空余足以供人藏身。

徐云期也不扭捏作态,一个翻身就跳上了车,这处空间阴暗窄小,只能供一个人打两个滚,周围堆着的都是丝绸布帛之类的货物,气味倒也还能勉强忍受,徐云期这时心里才有些实感,环视了一圈周围,想来这次的西域之行,自己是要吃点苦头了。

她还在发着呆,几个商队的护卫就凑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刚刚才帮她移开货物容身的,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朝徐云期咧嘴一笑:“周小郎,这里是挤了些,难免让你受些累,可也是没有办法不是?现在这年头各处岗哨都查的紧了些,据说前几年太平的时候只是意思意思就都给放了。”

他身量高挑,一双眼神采奕奕,肤色黝黑,衬得一口编齿愈发雪白。

“米叔说了,让我们不能怠慢了你,要是在里头时间长了,自会有人照应着送水送饭的,你有什么事,随时招呼我们就行。”

这少年名叫邝虎,是这商队里的一名护卫,自小就在米康的铺子里帮工,十几岁就加入了商队,徐云期方才和他闲聊了几句,觉得他倒是个爽朗性子,笑起来一口白牙,让人忍不住生出些亲近之意。

刚刚与平疏话别带来的伤感好像也被驱散了几分。

“多谢了。”徐云期朝他灿然一笑。邝虎不知道为什么,看她俏生生盘坐在一堆货物中间,一张白皙脸庞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登时有些愣神,脸颊一红,挠了挠头:“没事没事,都是米叔托我的…”

奇了怪了,这位小周郎君怎么生的白白嫩嫩和个小娘子似的,一看就是吃不了苦的,他心里暗暗想道,看来这一路还是要好好照应他。

风里送来几声铜铃声,声音清脆稳健,是商队的骆驼们行走中发出的声响,这支长长的队伍行走在长安的街巷上,浩浩荡荡,骆驼身形庞大,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型山丘,商队的出城,成了长安街头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路旁梳着总角发辫的孩童都欢欣雀跃,驻足拍掌:“骆驼来啦!骆驼来啦!”

徐云期默然伏身在堆满货物的车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欢呼声,只觉得恍如隔世,自己,真的就要离开长安了。

车辆摇摇晃晃地行进着,人群发出的喧哗声也慢慢地被商队抛在了后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徐云期知道,自己离城门方向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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