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旨意传达之时,承恩侯府焚香设案跪接旨意。王琎僔的任命来得突然,送走宫使,云氏笑意不达眼底道:“妹夫一篇献祥瑞赋才华横溢,连侯府也觉面上有光,只是不知罗二公子怎么愿意将这天大的功劳与人共享?”

“此事皆是缘法,说起来,昨日罗二公子本是来寻拓山,只是拓山忙于制文。老夫也没有想到罗二公子胸襟豁达,竟然真的将老夫拙作献给皇上。身有瑜却甘让他山显玉,老夫着实佩服罗二公子的胸怀!”

“唔,能得圣上钦点为殿前带刀侍卫,罗二公子自然是胸怀磊落。”云氏抚抚眼角,笑道:“还有一事挺好,妹夫在朝堂为官,恰好能与冯御史多多亲近。宛儿在婆家的地位自然更上一层楼了。”

“候夫人慎言!”王琎僔不悦道:“冯家公子仗义帮助承儿,我们自是感激,宛儿的亲事却不可以混为一谈。一殿为臣正好,两厢将事情说明,宛儿自是要寻一个品行过得去的郎君。”

“这是宛儿的意思?”

王琎僔皱眉道:“宛儿温良纯善,不会乱生事端。她的亲事自然有我做主,王某先前说过,为宛儿相看时不必在意荣华富贵,但是品行却一定要端方。”

“嗯,这样自然是好。”觑见廊下有婆子探头探脑,王琎僔捧着圣旨以及官服令信告辞。云氏唤那婆子上前,劈头呵斥:“府里何时养成这样的规矩?在外人面前也敢鬼头鬼脑,上不得台面!”

“夫人恕罪!”婆子亦是云氏心腹,知晓云氏为人,战战兢兢道:“今日老奴出门采买,外间传言,传言······”

“传言什么,还不快说!”云氏眉眼冷厉,张妈妈连忙唾了一口道:“夫人面前回话也敢支支吾吾,还不快禀明?!”

“是。今儿早朝未完便见金吾卫从街上冲过去,后来听说是冯御史家犯了事,九族被流放不得回京。听说,听说是冯夫人陈氏胡言乱语惹了皇上震怒。皇上下旨贬斥,现在冯氏一族怕是已经快出城了。”

“竟有这样的事?”云氏面色阴冷,这个陈氏,素来是个谨慎的。今日却闯下弥天大祸,毁了阖族不说,之前的谋划也算功亏一篑了。捏捏眉心道:“可还有什么传言,你细细说来。”

“还有,还有就是不少人传言陈氏德行有亏,怕是之前冯家公子英雄救美一事也有水分。”

“哼,果真是人言可畏!”云氏挥挥手,婆子退下。张妈妈为云氏换了一盏热茶,见云氏眼神终于清亮,心知云氏已有决断。一会儿,听到云氏吩咐:“你亲自将我库中的烟霞纱选两匹送去沈宛那儿,冯家的事告一段落,她的名声毕竟有亏,这算是我送与她释怀的。”

张妈妈眉开眼笑:“夫人想得甚是周到,小姑娘不就爱这些。”

“国子监那边我们不是有一处两进小院,你以侯爷名义将屋契送到前院,算是府上恭贺王先生升官。”那处宅子位置极佳,张妈妈闻言有些肉疼,云氏冷笑一声:“无论如何,元浩不能再跟她有牵扯。赐婚之前,务必好好将他拘在府里!”

“是,老奴知道怎么做了。”

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张妈妈带了两匹颜色鲜亮的布匹来时,沈宛从张妈妈的喋喋不休的学舌之中抓到一个重点:冯家倒霉了,冯公子的名声遭到世人质疑。她心中感叹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却对于云氏意思中的自己名声有瑕不以为意。老鼠非要来碰玉瓶,世人惯爱责怪玉瓶,却不知玉瓶亦是受害者。无意与张妈妈嚼舌,淡笑着谢过云氏的好意,从容道:“还请妈妈代宛儿谢过姨祖母的怜爱,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宛儿问心无愧,不管别人怎么说,能得姨祖母疼爱便是宛儿的福分了。”

见沈宛笑容恬淡,一双眸子清亮无尘,张妈妈心中轻叹:这沈家小姐看来确实不像贪念富贵之人,夫人心中魔障太深,除了公主,容不得任何出色的女子在二爷身边,唉。

任务完成,又见沈宛眼下青灰,知道小姑娘再怎么沉稳,心中怕是对昨日之事还是有心结的。笑笑告辞道:“老奴还有事就先走了,今儿太阳太烈,小姐不妨在院子里好生歇息,夫人那里说了,这几日事忙,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嗯,谢姨祖母体恤。张妈妈慢走!”

如往日一般静静回房,沈宛道是有些困乏,要在房里睡会儿回笼觉。珊瑚知道她昨夜辗转难眠,安静地退下,自己也正好去休息。

房门吱呀轻响,珊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外只有飞鸟轻歌。沈宛将被子拉起掩住口鼻,刻意压抑的清脆笑声立时回荡在房间之中。笑了一阵,舒口气道:“终于可以离开了!”抵不住困意袭来,终于甜甜入梦。

窗外仍旧是绿树成荫。待房间内归于平静,一人从屋角檐下倒挂而下,怀中一只灰色信鸽展翅而飞。

大朝结束,崔骏与崔元林一道回府。见一干老臣围在罗钦方四周祝贺,嘴角轻挑:“战功赫赫的护国侯府,竟也需要靠媚上保全荣华富贵,看今后谁还敢说我承恩侯全靠女人上位!”

“父亲多虑了。”崔元林面无表情道:“圣上是明智之君,不会依仗小人太久。”抬眼见罗译走近,装潢精美的马车就在旁边,拱拱手道:“罗二公子还是这般一鸣惊人,真是可喜可贺!”

罗译笑如清风朗月:“得了圣上称赞的非罗译一人,府上王先生才智不俗,承恩侯府亦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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