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样的!无分彼此!!”,谈到这一类的问题,蒋志清的双眼又坚定起来了。杜月笙一撇嘴,不再跟他废话。他把冷却的草灰洒在胡天可身上,然后又用自己的长衫将他包裹起来。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杜月笙一脸的不确定:“不过我见别人治伤的时候用过,应该能多少管点用吧。”
“你怀里的是救亡义士,不是小白鼠!”,蒋志清愤愤,接着又茫然,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胡天可忽然微弱的睁开了双眼,他那因为失血过多而干裂的嘴唇蠕蠕而动。杜月笙知道他是想要水,可他也知道,狱卒们是不会给他水喝的。
“谢谢你。”,胡天可用一个有气无力地苍白笑容对杜月笙表示着感谢。杜月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话了,安心休息吧。”
胡天可却挣扎了一下,这吸引了蒋志清的目光。蒋志清拿双手呼噜了一下脸:“你不该是这种下场的,咱们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种阴暗的地牢里。”
“撑住啊——”,胡天可没头没脑的对蒋志清来了这么一句,蒋志清忽然身体一震:“撑住?你要我怎么撑住?!像老鼠一样卑微的死去吗?”
胡天可脸上忽然涌上一股酡红,那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保护那个人,保护我们的事业!”,说完之后,他头一歪,死在了杜月笙的怀里。
胡天可自清醒之后,脸上的坦然和镇静就从未消失,他根本没有为自己的死而有半分惋惜。杜月笙静静的看着怀里那张重新恢复苍白的脸,良久无语,这一夜,他注定要成长。
蒋志清忽然伸手去掰胡天可的嘴,杜月笙一巴掌将他打开:“干什么?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安静点?”
蒋志清干脆双手去掰,他扒开胡天可的嘴巴,从里面拧下一颗金牙。杜月笙怒极反笑:“好哇,人刚咽气,你就打劫?”
那颗金牙被蒋志清双手一扭,从里面掉出米粒大小的一块什么东西。不等杜月笙开口询问,蒋志清就自言自语的道:“你明明早就准备好了剧毒的氰化物,为什么还要熬刑?”
杜月笙看着蒋志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也实在懒得再开口。他把胡天可的尸体放在一边,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他旁边。跟尸体同眠,这还是杜月笙第一次经历。可是很奇怪,他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或许,是因为胡天可用自己的言行赢得了他的尊重吧。
“到饭口了把?”,杜月笙嘴里飘出这么一句话,他虽然没有头对着蒋志清,可这句话明明白白是在问他。
“晚上没吃的,只有中午能喝点水,吃一个窝头。”,蒋志清又呼噜了一下脸,躺在稻草堆里,算是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杜月笙迷迷糊糊的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咣当一声铁门撞击声将他惊醒。两个狱卒沉默的将胡天可的尸体拖了出去,在这种地方,尸体必须尽快处理,要不然很快就会发生瘟疫。
“天亮了?”,杜月笙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这个问题实在全无必要,那两个狱卒也不搭理他。杜月笙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这直接导致他身体微微一颤。
昨天的时候,狱卒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关不了几天就会把他放出去。可是自己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他们秘密残杀革命党,并且跟蒋志清这个根正苗红的革命党做了邻居。自己知道了太多,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走吗?
不会的,杜月笙心中下了结论!此时他终于不能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里了。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的生路拼一下了!根本不能指望外面的人来救自己。如此隐蔽的地方,就算袁珊宝他们灭了知府衙门也找不到的。
杜月笙绝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如此深牢大狱,也不能打消他求生的欲念!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想为什么那德这边的人会如此对待自己,他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那把匕首依旧好端端的绑在腿上,只不过外面没了长衫的遮盖,他不大敢露出来。那德的这些人为什么不搜自己的身?杜月笙有些纳闷。就算是一般的犯人,进牢之前也要搜身的吧?
早知不会搜身,自己就要预先揣上一把手枪了,杜月笙有些悻悻。在这里,想要靠单打独斗闯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了。必须跟这里的人联合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蒋志清,蒋志清在牢中正襟危坐。昨晚的迷茫似乎已经从蒋志清脸上消失,杜月笙实在摸不透他昨晚睡没睡,难道他冥想了一晚上终于开窍了?
“这儿是大牢,不是客厅,坐那么直干什么?”,杜月笙一脸的嬉皮笑脸。
“你知道吗?”,蒋志清忽然开口,再没有昨天的盛气凌人:“我一直在日本的军校学习,这一次回国,纯粹是为了孙先生的邀请,他执意要我回来看一看中国的现状。”
“那又怎样呢?”
蒋志清哼了一声:“我看到了我们的举步维艰!昨天胡天可对我说撑住,可我撑住了又怎样呢?像他一样含恨而死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出去!”,蒋志清眼中跳动着不屈的光芒:“我一定要出去,我不能卑微的死在这里!”,接着他扭头看着杜月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了解你们这一类人,你们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所以,这件事需要你帮我。”
“这话怎么说?”,杜月笙终于有了兴趣,自己正想着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