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影。

关卿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秋冬季节的凌晨四点多,天空浸泡在浓重的夜色里。月光虽淡,但将老式的铝合金窗照得很通透。玻璃外没有人,只有对面楼层亮着的一两点稀疏灯光。

楼上吵架的小夫妻消停了,小区里静悄悄的,连丝风声都没有,好像只剩下了关卿一个人。

寒意从关卿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趾头传遍全身,他抓着被角,慢动作一样,无声无息地缩回床上。

可他一动,地上的影子立即也向后退了两步。

关卿僵了一下,平复在地上的人影也随即停止动作,仿佛静静地在和他对视。

虽然不知道地上的这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关卿潜意识里觉得最好不要惊动它,否则会发生一些他不能承受的事情。

关卿尽量将呼吸放到最轻,可心脏砰砰在耳畔狂跳,他不得不努力安慰自己,人生中总有许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比如欠萧七的一万二,又比如半夜睡醒在床下撞见鬼影,这两者的恐怖程度,关卿一时间竟难以抉出高下。

四五分钟过去了,冷汗从关卿鼻梁一粒粒溜下,在他快保持不住姿势瘫痪下去时,地上的影子终于等得不耐烦自己动起来了。

它迈出双脚,躁动不安地在关卿床前走来走去,想要接触关卿却又不得其法。来回徘徊了一小会,它终于气馁地游走回窗边,像一条扁平的蛇从窗缝里滑出。

关卿蓦地松了下一口气,绷紧的双腿已经麻木得快没知觉了,他刚想弯腰捶捶小腿,神经末梢突然像被根针轻轻扎了一扎,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飘窗。

溜走的灰影正趴在玻璃上无声地盯着他!

关卿头皮瞬间炸开,他极力克制住失声尖叫的冲动,像一块木头一样杵在床边不敢动弹。

灰影看见他发现了自己,头部位置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隙,像一张不怀好意笑起来的嘴,慢慢地滑向上方,不见了。

确定它没有再杀一个回马枪回来,关卿全身绷紧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软泥一样倒回床上。太阳穴的神经抽搐着疼痛,疼得他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滚得没劲了,才大口喘着气看着泛黄的吊顶发白。

关卿脑子里乱糟糟的找不到任何头绪,怀疑自己还活在梦里。

楼上的小夫妻在短暂停战后重开战火,椅子在地板上来回拖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从左拖到右。

楼下房东要骂人了,关卿浆糊似的脑子转了转,转了不到半圈,竟在嘈杂的拖动声中一闭眼沉入深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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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卿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因为睁眼时他站在大学四教的二楼走廊里,面前是水声哗哗的男洗手间。

走廊里没有人,远处有教室传来爆炸声,有老师在给学生放电影,估计是中外电影赏析之类混学分的选修课。

“你不喊着尿急吗,进去啊?”

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力气不重,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露出的后颈上掠过,带着一丝别样的暧昧。

关卿身不由己地被推了进去,身后的人站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拉下拉链,拎出来哗啦啦地放水,横瞥了一眼关卿,禁不住恶劣地嘿嘿笑起来:“怎么,又舍不得把你家小鸟放出来了?别害羞,我好久没见它了,让它和哥打个招呼。”

妈的,你才是小鸟!你全家都是小鸟!

关卿怒视过去,结果一眼就被对方蓬勃饱满的姿态震慑住了。短暂的沉默后,他平静地转身就走:“我没尿,我要回去上课了。”

“别啊。”那人大大咧咧地抖了下,收起自己的猛禽,抓起关卿向自己怀里一带,“关小鸟,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小心眼成不?哦对,你再三强调不能说你小心眼,那就是傲娇,对吧?”

关,关小鸟?

关卿一脸被雷劈过的懵逼,眼珠子转到他拽着自己的手上:“你刚刚洗手了吗?”

“……”年轻英俊的男人逆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脸,但语气可以听说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孤男寡男的,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关卿暗搓搓地做了一秒盯裆喵,飞快对比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妈妈说,上大学就是个大孩子了,要摆脱比大小这种低级趣味。”

男人视线下移:“你果然还是觉得自己小……”

“小你妹!”关卿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妹不会从档里掏出个大宝贝。”

关卿:“……”

日哦,说个黄段子居然他么还押韵了!

“关小卿,我都多久没见你了。”男人低头,发丝扫过他的脖子,让关卿身上心上都痒了痒,“小没关系,摸摸……”

棋逢对手,关卿倍感压力,绞尽脑汁想要回击过去。

眼梢的余光忽然瞄到走廊上飞速坠下一道黑影,他脑子嗡地一声响。

“砰!”重物坠地的闷响,关卿甚至还听见了骨骼断裂的清脆声。

极为短暂的宁静后,整栋楼瞬间和浇了冷水的油锅一样炸开了,无数学生从不同楼层涌出,手机的拍照声,疯狂地叫喊声淹没了男人的声音。

但关卿奇异地听见了他的话:

“别去,关卿。”

男人拉住他。

关卿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会死的,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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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死的,关卿。

关卿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这句话,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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