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她出自官家。因而凉亭周围的人都已经被其他人写到了诗里,唯有她,那些人不敢轻易冒犯。

白衣公子踌躇再三,最终苦笑道:“宋某才疏学浅,让兄台们见笑了。宋某甘愿接受惩罚。”

他身旁身着宝蓝色襕衫的公子便调笑道:“宋兄向来是我们几人中才学最好的,如今到底是真做不出来,还是不愿意唐突了佳人呢?”

那宋姓的白衣公子摆摆手,道:“确实是宋某的问题,王兄不要牵涉旁人。”

那王公子哈哈一笑,道:“既然宋兄认输,那么便乖乖接受惩罚。”说着眼珠一转,道:“就罚宋兄去借一块锦帕来。”

按照大耀的规制,锦绣绫罗等服侍面料,只有王公贵族和官员和其家属才能享用,庶民百姓只能用绸和素纱等面料。寻常百姓连锦缎衣裳都做不得,更不可能身带锦帕。放眼这落青山附近,也就唯有林锦仪这样的官家小姐身上能都这种东西。

宋公子面色发红,很是窘迫,连忙作揖求饶。

偏其他人并不肯轻易放过他,嬉嬉笑笑地起着哄。

那宋公子到底是年轻了些,一时很是下不来台。

林锦仪偏过头去,小声对千丝道:“找一块锦帕去给那位公子。”

贴身的帕子自然是不好给外人,但她们今天出行,千丝她们就带了好几块用来擦拭器具的帕子。像方才她们擦石凳,用的就是这种帕子。

恰好这时,在租赁轻轿子那儿排队的侍卫过来通传了一声,说是已经雇到了。

林锦仪便也不再多留,站起身往凉亭外走去。

*

凉亭另一角,被友人起哄得下不来台的宋衍熙正闹着红脸,忽然眼前就走来了个一个丫鬟。

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奉了林锦仪之命,来给她送帕子的千丝。

千丝利落大方地将帕子奉上,还不等宋衍熙反应过来,便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宋衍熙身边最近的,是与他最亲近的王朗。

王朗当即就拐了拐他,促狭道:“看来那位小姐是瞧上宋兄了呢。不然怎么会不忍心见宋兄出丑,便让丫鬟送了帕子来呢?”

宋衍熙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事关他人名节。王兄还请慎言!”

王朗摸了摸鼻子,犹自嘟囔道:“本来嘛,不然她怎么那么会送你帕子呢……”

“这只是寻常丫鬟用来清洁的帕子,那位姑娘不过仗义相助罢了。”宋衍熙一边分辨,一边不由自主地看起了手中的锦帕——这是一方天青色锁了银边的帕子,上头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花纹。

王朗见他这人这般无趣,便也不再和他说话,转头就和别人攀谈起来。

宋衍熙又不由往凉亭外望去——那个窈窕娉婷的碧色身影正已经渐渐走远。

虽然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那位姑娘帷帽后的模样,可就是这背影的惊鸿一瞥,他觉着,这位好心的姑娘一定是美的不可方物。

*

那边厢,林锦仪已经坐上了轻轿,两个侍卫代替了轿夫,将她抬了起来。

千丝落后几步,也跟了过来,一行人沿着山径开始上山。

林锦仪看千丝好些有话要说,便把她招到了自己身侧。

千丝压低了声音,为林锦仪抱不平道:“姑娘何必去帮那么个外人,落在那些心思肮脏的人眼里,指不定编排出什么难听话。”方才王朗说话的时候,她可还没走远,自然将那些话都听在了耳里。

林锦仪轻笑道:“这些个书生,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多了,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们也没什么恶意,且我看那白衣公子倒不像那些个轻狂人,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为了避忌我,甘愿认输。也就一方你们用来干活的帕子,不值当什么。”

千丝哼了一声,“他们玩在一处,不是一丘之貉是什么。”不过她也听到了宋衍熙为林锦仪分辨的话,便没有继续说他的坏话。

林锦仪也没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她现在想的是不知道林芳仪有没有见到王公子,对那王公子满不满意。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月半庵。侍卫们不方便进出,守在了外头。林锦仪便带着千丝等人进了去。

苏氏经常给这庵堂捐香油,因此这里的师太对待林锦仪也很是客气周到,引了她去周姨娘所在的院子。

林锦仪让院门口请了师太留步,自己往里头去了。

谁成想她刚走到天井,便看到屋门猛地被里头打开了,林芳仪红着眼睛快步走了出来。

见到林锦仪来了,林芳仪一时吃惊,显出一丝慌乱,站住了脚。

周姨娘也从后头追了出来,口中道:“我的儿,娘自然是为了你好!这庵堂里住着那么个嫁过人的,都想着去攀镇南王府。你可怎么就想不明白……”然后她也看见了林锦仪,急急地止住了话头。

“二姑娘,您、您来了啊。”周姨娘尴尬地陪笑,“芳姐儿还说山下人太多,您怕是一时半会儿上不来呢。”

林锦仪并不看她,走到林芳仪跟前拉起她的手问:“姐姐怎么哭上了?”明明方才两人上山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

林芳仪咬了咬唇,眼中滚出泪珠,小声道:“姨娘她不愿意去……”

言下之意,就是周姨娘不愿意陪着林芳仪去相看王公子了。

摊上个这么不省心的亲娘,也难怪她这般委屈。林锦仪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姨娘既然不愿意去便算了,我陪姐姐去可好?咱们下山的时候还能去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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