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以为自己是没命回来的。

锦绣苑里,前一夜在知砚守到半夜的千丝已经起了,正在服侍林锦仪梳洗。

踏歌进屋的时候,林锦仪便很随意问她:“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一起来就没见着你。”

踏歌低下头,道:“奴婢去给太太复命了。”

“哦。”林锦仪点点头,眼神一扫看到了八宝圆桌上,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我那香炉呢?谁给收走了?”

踏歌强装镇定,赔笑道:“是奴婢昨儿个半夜不小心给打坏了,还请姑娘恕罪。”

“倒是可惜了我新做的香料。”林锦仪颇觉可惜,不过倒也没有多说踏歌什么,反正一个香炉,一点香料,也不值当什么,只道:“没事,下回仔细些就好。”

说完话,踏歌借着给林锦仪换茶的空档出了去,把前一夜守夜的丫鬟都喊到一起,再三叮咛她们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能透露。

丫鬟们都知道件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听说是太太的吩咐,自然更是不敢再提。

*

林锦仪梳洗过后,便去了顺和堂。

这日是她新大嫂的新婚第二日,也是她给忠勇侯府一众长辈请安的日子。

林锦仪去的时候,忠勇侯夫人和苏氏正坐在一处说话。忠勇侯和林玉泽都已经出门上朝去了。

见着林锦仪,忠勇侯夫人便笑着将她找到跟前,问她:“回去可歇好了?昨儿个看你面色白的吓人,着实叫人心忧。”

林锦仪便点头道:“吃过汤药睡了一觉,已经不觉得哪里难受了,让祖母担心了。”

苏氏坐在忠勇侯夫人另一边,神色有些复杂地问她:“可真真睡好了?”

林锦仪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晚间发过噩梦,但后头睡得很好。您看我现在脸色红润润的,还担心什么呢?”

她眼下的面色确实好看,半点儿不像前夜的模样。然而苏氏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她们说了会儿话,林芳仪也过来了。未几,林博志和郑皎月便前后脚来了,两人并排并给忠勇侯夫人和苏氏请安。

郑皎月是个高挑纤细的清秀姑娘,身量虽然比寻常女子高些,却因为很是纤瘦,颇有些弱风扶柳,我见犹怜的味道。此时她正带着新嫁娘的娇羞,垂着眼睛站在林博志身后。

林锦仪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她这大嫂看着柔弱纤细,昨儿个却在中暑的情况下,坚持不肯脱下嫁衣,心性却是个坚韧的。

丫鬟们送了热茶上来,林博志和郑皎月便先后给两位长辈敬了茶。

忠勇侯夫人和苏氏都说了几句希望他们日后好好相处,琴瑟和鸣之类的话,然后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红封。

郑皎月收了红封,又从丫鬟那里拿来几个小匣子,先把两个呈给忠勇侯夫人和苏氏,而后又分给林锦仪和林芳仪一人一个。这就是新嫁娘带来的礼物了。

忠勇侯夫人得了个绣着吉祥如意纹的云锦抹额,苏氏得的是一件婴儿穿的柔软小衣。两样东西都针脚细密,一看便知道是下了功夫。

林芳仪得是一支梅花琉璃钗。梅花小巧可爱,琉璃晶莹剔透,也是难得的佳品。

林锦仪也打开了自己的匣子,里头躺着一条火红如血的红珊瑚手串。

珊瑚本不算特别名贵,难得是这手串上颗颗珊瑚珠都成色极好,形状大小一致,每个上头还都用簪花小楷刻了小字。她对着光轻轻转动,才发现每一刻珊瑚珠上都刻了一段《心经》。

每件礼物都说不上十分贵重,却能看出郑皎月的用心。

忠勇侯夫人和苏氏都还挺喜欢她,和她说话时也越发和颜悦色了。

郑皎月看众人都还算满意,胸中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去。她嫁进忠勇侯府之前,她娘就再三叮嘱她,她嫁的到底是这侯府的庶子,上头婆母手段了得,下头还有个被如珠似玉娇养长大的嫡女小姑子,平日里一定要谨小慎微,千万别被人捉住痛脚……

眼下她便觉得她娘是担心过头了,婆母看着性子还是十分软和的,至于小姑子……她偷偷打量了下林锦仪,小姑子前一天帮了自己的大忙,想来也是个好性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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